28、翳障丛生(2 / 2)
罗瑜在赌坊学的八卦劲儿上来了:“哦~懂得。”
季滨白了他一眼,又叹一声:“智障,你想多了。”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这么危险的东西又不是玩物。”
“我也想,可是他住的地方我可进不去。”
“未央宫里?”
“对。”
“那不是完蛋了!”罗瑜惨叫到,“他拿去一告就全完了!”
“闭嘴,领主听到了你就得成那鸟,”季滨踹了他一脚,“他绝对不会去上告,因为他也和这地方有点关系。”
两人小心地踏上那条木板铺就的路,捡了一些干净没有血迹的羽毛塞进布包裹,有了通行令,心里这才能踏实一些。
小路的两侧同样生长着浑身倒刺的怪草,逼得两人在小路正中间走。不知为何,走在只有领主能走的路上,总有种被领主盯着的感觉,尽管四下无人。
柳暗花明之后,鹰嘴崖上出现了一座石山,石山面向崖口处开了一个小洞,挂着一排红色流苏当做门帘,透过门帘可以看见里面是生着火的。
罗瑜闪进杂草从中,从缝隙间窥探着这突兀的石山:“这跟空心岛很像啊,领主居然住在这里面,都不修栋镶点儿金啊银啊的大宅。”
季滨翻了一个白眼儿:“我懂了,在你心中,这领主大概是个山寨土匪。”
“……有区别吗?”
“当然有啊,土匪抢掠,而领主做的是你情我愿的买卖,而且毒药是他们自己在锅里炼的,你当真以为人人都有本事炼药?”
“行吧行吧,反正领主在悬崖底下看不见我们,我们就去他屋子旁边转一圈。”
季滨制止了他,指了指靠近山顶处的许多个小木屋。
“那些屋里说不定是守卫,小心点儿。”
两人蹲在杂草里,不时探出头望着悬崖尖儿那边的动静。
红色的斗笠顶时隐时现,他要是荡的高,还能看见他苍白光滑的后脖颈。
“领主挺年轻的。”季滨定下一个结论。
“生姜也可以很辣。”罗瑜也定下一个结论。
就在两人对领主评头论足时,秋千突然不再摆动了,再过片刻,一只手突然冒出来,抓住了一块嵌在地里的石头,再来一只手,“啪”一下拍在地上。
真是看了要做噩梦的景象,罗瑜和季滨赶紧蹲回去,浑身冷汗。
等两人再回看时,领主已经稳坐在了悬崖边,抬手梳了梳纠缠成一块儿的长缨,像孔雀给自己顺毛似的。
领主撑地站了起来,回身往山洞洞口走去。
他手上的一层血迹已干涸成发黑的暗红色块,跟暗处的枭羽一个颜色。羽衣的衣摆就拖在他身后,一路与地上的沙砾摩擦着,发出沙哑的声响。
“你说他弄一圈红色玩意儿挡脸是为什么,毁容了么?”罗瑜低声耳语道。
“自有他的原因,”季滨回想方才在树上观察时,领主撩起红缨往下看的一幕,“刚才他有把红帘撩起来过,帽檐挡了他的上半脸,我没看清楚,但是……应该是挺好看的,大概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吧。”
“可是这样看不见路啊。”
“他不是走的好好的么?”
领主迈步时没有试探前方是否有障碍物,就那么自然地走着。
不会低头,也不会回头。
走到小山洞口,他精确地止步,将门帘撩起。
这戴着红斗笠,围一圈儿红缨,撩起门红帘……越看越像新娘子进洞房。
娶不到媳妇儿的罗瑜露出了伤感又憧憬的神情,然后扇了自己一巴掌。
领主俯身正准备进去时,一声听不清内容的惨叫却是从半山坡上传来,伴随着踹门的闷响,毫无节奏地持续着,像是垂危之际的呼救。
领主犹豫了一下,掀门帘的手垂到身侧,慢慢退了出来,在原地僵了一会儿,不知是在发怒或是思考什么。
随后,他又进了门帘,出来时双手被一副黑手套密不透风地裹着,右手拎着一把细长光洁的银色苗刀。
这苗刀和胡衿用的千钧不同,后者是粗重的砍刀,一刀下去鲜血四溅肢离破碎;前者则是刀身细长,刀锋如眉锋,划过皮肤不会皮开肉绽,只会留下隐蔽而深入肌底的一条血线。
此苗刀名曰“翳生”,扰扰九幽,翳障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