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有喜(1 / 2)
“皇后娘娘兰质蕙心,又猜中了!”
“臣妾自愧不如,乱诹的答案都能扯到天边去,真是羞煞人。”
“普天之下哪有女子能比得?过皇后娘娘?瞧瞧,陛下赏的赏赐都排成行喽!”
德妃远远的,便瞧见一?群溜须拍马的嫔妃聚在魏后和殷帝身边,笑得?一?个比一?个甜,不知道的还以为真出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娴妃身边的赏赐也不少,可同她闲聊的人却没几位。
魏后最近对娴妃的态度冷淡了许多,方才宴席上也只顾着跟明妃亲近,纵使娴妃屡次插话?敬酒,十次也有八次视而不见。
既得了殷帝的青睐,必然就会引起众人的妒忌。
娴妃显然对此也看得?透,只在众人面前做足了讨好魏后的姿态,明示自己绝无二?心,并不太在意究竟能取多少成效。
面子上的功夫,少不得?。
如今见魏后想在灯谜上出风头,娴妃便也不与她争,退到旁边陪笑,只愿能安分渡过上元节。
灯展最富有巧思的华灯都在最后头,越往前走,这灯谜也就越难解。
眼看着这次连魏后都峨眉紧锁,德妃瞥了一?眼谜面的落款,以袖遮面笑了起来:“此谜是翰林院的曹学士出的,臣妾记得,这人正是娴妃妹妹的堂兄吧?”
娴妃没料到她会突然将话?题引向自己,略狐疑地答道:“正是……”
“那妹妹为何还不作答?此题这样难,陛下的赏赐想必也会更丰厚呢!”德妃语气软得很,仿佛变了个人。
娴妃被德妃一?口一个“妹妹”叫得直犯恶心。
要知道两人私下见了,彼此厌烦得可是恨不得?掉头就走,又几时这样亲昵过?
“皇后娘娘都答不出,妹妹何德何能。”
娴妃猜出她在纯心挑唆,言语中不由得小心提防着。
岂料德妃话?音一转,还是明晃晃刺了她一刀:“妹妹谦虚了,方才你?解出的那几个谜,不均是出自曹学士之手么?”
此言一?出,四周短暂寂静过后,皆议论开?来。
怪不得?娴妃方才那么出风头,感情是串通自家人作弊了!
真真厚颜无耻,为了博陛下欢心连这等小手段都使,啧啧……
娴妃解谜时还真没留意落款是何人。
遥想未入宫时,曹家每次办上元宴时,都会让几个小辈互相出谜考验,其中酷爱诗文的堂哥便出的最多。
怪不得?她觉得?那些谜简单,原来是出自曹堂哥之手。
两人自幼便以此嬉戏,会摸透对方的出题方式也是理所?当然。
娴妃试着解释,众人听了虽笑着应承,眼底却多了几分讥讽之意。
尤其是魏后与沈太后的脸色,更是难看得?很,想必还以为她故意要压魏后的风头,才出此策略。
娴妃强忍下怒火,只当是不小心吞了苍蝇,哪料到德妃竟又跟过来,简直像狗皮膏药似的没完没了。
“吵架也不看看时候,你?想在上元节毁了陛下的雅兴吗?”
娴妃面上笑着,压低声音在德妃耳边用单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道。
除夕晌午因几位妃子吵闹,殷帝拂袖而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自那后魏后便立了规矩,在陛下面前,谁也不许再公然挑事。
“呵,整治贱人,何须挑时候?”
德妃弯月眉高挑,伸手一?摘,径直将娴妃腰间挂着的香囊扯了下来:“妹妹,听闻你这香囊气味别具一格,可否借姐姐一?观?”
“你?……”
德妃放到鼻翼下嗅了嗅:“果然好香,不知里面放了什么材料?”
注意到周围数道视线都盯在自己身上,知道此遭躲不过去,娴妃脾气渐升,也消了息事宁人的心思。
“此香乃曹家谜宝,不可传与外姓人,姐姐若真想知道,不如改姓曹如何?”
德妃不怒反笑:“妹妹不愿说也罢,只是听闻这香用久了,还可延年益寿,永葆青春。此等好物姐姐自是不配享用,难不成连娘后娘娘与太后殿下都……”
关于娴妃以“香”惑君的传言,早遍布宫中,在场的嫔妃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些?。
真说了这“香”的材料,岂不是将得?宠的秘笈也公之于众了?
娴妃傻透了也不会做此蠢事!
魏后嘴角含着笑,目光淡淡扫向娴妃:“既是秘宝,德妃妹妹又怎好相逼?”
娴妃福了一?礼,柔声道:“此言差矣,皇后娘娘与太后陛下尊贵无比,怎可同他人并论?明儿一早,臣妾便着卷梳将秘方呈上。”
“呵,秘方究竟是真是假,谁又能知晓?妹妹,你?可别随意写个狐野方子糊弄啊。”德妃睥睨她一?眼。
娴妃冷冷盯着德妃:“那依姐姐的意思呢?”
德妃挥挥衣袖:“自然是寻太医现场勘验过,再秘密将材料写下才好。”
娴妃垂下眼眸,思忖半晌后,嫣然一笑:“既然德妃姐姐思虑得?如此周全,妹妹自然照办……喜公公,那就劳烦你跑一?趟罢。”
***
阮昔将手里剩下的瓜子揣回兜里,刚走了没几步,娴妃身边的宫女卷梳便行色匆匆赶来叮嘱。
“记住,须得是刘忠全刘太医。”
阮昔满口答应。
一?炷香后,当她带回卫太医时,娴妃与卷梳脸色俱有些?难看。
“刘太医生了病,腹泻得?腿软筋转,如今还趴在榻上呢,断然起不来了。”
阮昔无奈地跟卷梳解释,对方低声斥她一?句“无用”,将人带到殷帝面前。
得?了殷帝首肯,卫太医也不客气。
他抓过香囊来,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中,仔细察看半晌后,又放在鼻下细细闻了闻。
见淑妃面沉似水,德妃眉梢眼角尽是得意神色:“妹妹如此担心,难道香囊里还藏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众嫔妃皆屏息而待,连魏后同沈太后都直直盯着卫太医的动作。
唯独殷帝,轻轻把玩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淡然瞧着这一?切。
半晌后,卫太医将东西收回囊中,拱拱手:“老臣记下了,这就回去誊写出来。”
正等着瞧好戏的众嫔妃:就这?完了?
“且慢!卫太医,您可瞧仔细了?这香囊中的材料,可有不妥?”
德妃有些?发懵,若是旁人,她还会怀疑其有嫌疑与娴妃勾结。
但卫太医是殷帝的人,性格耿直刚正不阿,他绝不会有心包庇才对!
卫太医听她这么说,反而纳闷:“这,并无不妥啊,都是些寻常的材料……”
“不可能!”
德妃瞪圆了眼,经宫女轻颜咳了两声提醒,放才反应过来失仪:“您再好好勘验一?番,此香日后可是要呈给皇后娘娘与太后殿下的,若是除了什么闪失,你?也脱不了干系!”
卫太医是个老实人,照着德妃的吩咐又检验了两遍,得?出的结论还是两个字:无事!
“什么?竟然无事?”
“连卫太医都查不出来,那之前的谣言是怎么回事?”
“这怎么可能!难道娴妃早就猜到今日德妃会发难,提前换了普通香囊佩着?”
众人议论声逐渐变大,就算刻意压制,汇聚在一起也变得?令人难以忽视。
娴妃将香囊取回,递与殷帝:“陛下,您听听,姐妹们也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定要这般污蔑臣妾。臣妾斗胆,请您验看验看,此香囊的气味与臣妾之前佩戴的,可有不同?”
殷承景已与她相处多日,不过拿在手中略瞧瞧,便下了断定:“并无。”
哗然再起。
新一轮的花炮升空,炸出的漫天星光,甚至不如城楼之上的琐碎心思多。
娴妃扬起嘴角,踱步到魏后与沈太后面前,认真行礼:“之前宫中谣言诸多,臣妾百口莫辩,幸好德妃姐姐给了臣妾昭雪的机会,还往皇后娘娘与太后殿下明鉴,还臣妾公道。”
魏后脸色稍缓,眯起眼打量着面色铁青的德妃:“既是谣言,还是早些澄清的好,省得?被某些?宵小趁机摸鱼,平白败坏妹妹的清白名声。”
德妃身边的宫女轻颜冷汗都下来了,焦急地看着自家主子,唇不动而声出:“娘娘,那贱人早设计好了,就等您来钻,咱们上当了!”
方才德妃步步相逼,是个人都能瞧出她的心思。
如今当众败下阵来,简直比受了耳掴还屈辱,脸上火辣辣的烧。
见德妃大脑一?片空白,阮昔清清嗓子:“陛下,娴妃娘娘这些?时日因那不着边际的流言蜚语,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却只是默默忍下,从未向您和皇后娘娘诉过苦。唉,连小人看了都觉得?心酸呐。”
娴妃没料到,阮昔竟然会如此坚定地表明立场为自己说话。
看向她的目光除了惊诧外,也多了丝欣赏。
这小丫头也并未全然无用,也许,日后留阮昔一?命,更有助益……
“你?想说什么?”殷帝淡然问道。
“嘿嘿,娴妃娘娘身子柔弱,经此无妄之灾,难免胸闷惆怅,若陛下能同娘娘多聊几句体己话儿,说不定这郁结之气也可消消呢?”阮昔眨眨眼,讨乖地笑着。
娴妃眸光一?亮,暗喜不已。
她盈盈秋水望向殷帝,双手捧在胸口,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仿佛当真犯了心疾,随时都能倒下似的。
沈太后闻听此言微微皱眉。
她向来瞧不上这等耍滑头的下人,但今夜是个吉庆节日,大动肝火难免惹晦气,便只剜了阮昔一?眼,没斥责她。
殷帝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下阮昔的头。
阮昔边躲边揉脑袋,装作不经意地斜了德妃一?眼。
【不自量力】
德妃紧握拳头,直至关节发白,连指甲也深深嵌入肉中。
死太监!!
“主子,别惹一时之气,不如退了吧!”
轻颜担忧地劝着德妃,自家主子是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
眼下德妃怒气冲心,理?智怕早已丢到九霄云外,万一?再做出错事,徒惹陛下厌烦可如何是好!
德妃甩开轻颜的手,眼刀在娴妃与阮昔之间来回割着,恨不得?立即将这二?人碎尸万段!
“陛下,您敲打小人也就算了,可千万待娴妃娘娘温柔些?,娘娘身娇体贵,水做得?人儿,可经不住闹啊!”
阮昔向来油嘴滑舌,可此言一?出,却听得德妃一?愣。
身娇体贵……
她记得?轻颜方才学舌时,曾提过这香熏的久了,也能改变人的体质……
不对,还不到认输的时候。
她不能就这么被贱人和阉奴骑在头上,耀武扬威!
思及此处,德妃忽然“哎呦”一?声,捂着头叫唤起来。
“妹妹这是怎么了?”魏后向来在外面表现得仪态大方,见状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