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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情难却,池先声托助理去热一个包子。回头走到办公桌后,推来半边窗,空气瞬间入侵,透彻干涩。他脱下外套,折了两折,叠成方块垫地板上,随后蹲在笼子前,两指挑开锁扣。
墩布抖了一下毛,头点地,鼻头又黑又圆,嫩粉色舌头耷拉嘴边,轻轻咬住,少量口水流出打湿嘴周的毛,沾在一起。一张了无生趣脸,咬舌自尽模样。
池先声靠近时,一改之前的委靡,它晃了晃头,挂上傻笑,善解人意且温和懂事。
抿起嘴角,池先声擦净它下巴沾上的口水,捋捋毛,抱起来,放到窗边地板的外套上,又倒了净水。空气流通,空间宽阔,比笼子里好受些。
助理做事周到,起身后仔细抚平沙发褶,轻轻掸掉浮上扶手的绒毛。也可能是临时有事,总之现在还没有回来。
助理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避不开“戚野”两个字似的。立在窗前,池先声静静注视远方,目光空洞,心头浮现初见那天。
一双手揽过腰侧,死死箍住,坐在戚野的大腿上,队服下,皮肤应该青了,泛疼。池先声不甘示弱地紧抓戚野脖颈,一点点用力加重。
遇见之前,心底莫名累积的好感,此刻全然粉碎,他怒火上涨,气得指尖都发颤,威胁对方放手。
戚野稳坐如山,除了面色有变,丝毫不受影响。目光充满攻击性和侵略性,挂着痞笑,声音嘶哑:“这就受不了了么……小家伙真金贵,我根本没用力。”
怒火燃烧理智,他放开脖颈,握紧拳,猛地落在戚野下颌,一声沉重的骨肉相撞响动,戚野低下头,偏过脸。
空气停滞,池先声眼睛微张,呼吸都有些困难,背上浸出层层细汗,后知后觉,赛季中斗殴,无异于直接放弃比赛,更何况另一方堪称联盟爸爸钦点的亲生儿子……
短暂的寂静如同错觉,身下人缓过神,腰间一松,手离开。戚野微微张口,抹掉溢出嘴边的血渍,一拳带风,砸在他脸边,怒极反笑:“是不是老子太给你脸了?”
池先声双眼发红,刚静下的心再次起伏,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打架,感受着戚野笑得胸膛闷闷的震响,恶劣的眼神打量,毫不后悔。
直到司机下来开车门,队友看出不对,纷纷上前拉架。
池先声侧头避开一击,步伐踉跄,跌跌撞撞地下了车,扯开口罩,大口大口呼吸空气,又冷又疼。眉骨、肩背、腰腹、手腕,像无数只小虫子啃噬,心脏快速收缩,痛意密密麻麻。
戚野胜在平日锻炼身体,肌肉硬实,手劲还大,除了第一下接得费力,剩下都跟老鼠过招似的,此时目色沉沉,盯住池先声离开的背影。
几人围在车前,七嘴八舌地问着,戚野一身狠戾,青筋暴起,从牙缝蹦出话,“麻痹滚蛋,别瞎几把烦老子。”
队长满头雾水,但也看见两人刚才扭打在一起,戚野嘴角余留血痕,想都不用想,铁定错在己身,承诺下一堆处罚条款,只望息事宁人。
戚野冷哼一声,无话可说,直接开车走人。
池先声从车中下来,没走几步,大巴车到了,在车末尾坐下,临窗。心中翻滚的气焰所剩无几,一闻到车中的空气,胃里泛起恶心,疼痛都压下去几分,他戴上口罩。
“别戴!别戴!我给你贴两个。”队长急忙从外设包翻出创口贴,连问队友有没有带消毒酒精,还有事情始末。
池先声蹙着眉头,任他把小熊创口贴粘在脸上,掉过头,默默看窗外,不接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也好处理!”队长锲而不舍道,“你信不信明天的头版头条就是‘新人无处泄愤,深夜暴打前辈’?我告诉你,这都算符合实情,更有乱七八糟的,像‘街头偶遇戚神车.震,偷窥不成反见家暴’,你以为这种事就没人编得出来?指不定第二天传得沸沸扬扬呢!”
“没错!我戚野哪里不好?那么完美的一张脸和身材,你居然下得去手!你是魔鬼吗?”队友格外维护男神,池先声始终认为他进错了战队。
“你闭嘴!”队长搡了队友两下,紧接着转过脸又问,“你脾气这么好,不会没事挑事,是不是戚野欺负你了?”
窗外闪过一棵棵杨树,玻璃上映着倒影,队友们各个神情担忧。垂下眼,睫毛颤动,池先声抿紧嘴,说不出来,要脸。
“你疯了?!这是自毁前程,你自己知不知道!”队长的额头挤出三条褶子,怒其不争,“跟谁打不好,你怎么想不开,非上戚野面前闹啊?!他就是嘴上没个把门,这几年是没少放骚话,但又不会真的动手动脚,你当耳边风,忍忍就过去了。实在不行,咱背后骂他也好啊!”
“戚野不骚!不是嘴上没把门!他只是说话幽默诙谐而已!”迷弟队友不甘心,反驳几句。
队长一巴掌挡了回去:“放屁。”
池先声戴上口罩挡住一只小熊,还有一只鬓发遮住一半。他内心麻木,也想送给队长这两个字。
‘没少放骚话,但又不会真的动手动脚’这句话跟‘我就蹭蹭,不进去’实在没什么区别。
“比赛期间斗殴,怎么处罚有明文规定,你知道,”队长扯着创口贴揪下来的几节废纸,撕成豆子大小,一股脑儿堆在脚下,“可这不是一般的斗殴事件,你这属于SSS级,具体还要听教练发话。但这个赛季肯定出不了场了,工资奖金上交,可能还要倒扣后几个月的。”
“嗯。”池先声头脑越发昏沉,鼻子也堵,闷闷地发出一声,没二话。
“然后,我今晚找朋友问问,戚野住了哪家医院,你明天一早提俩果篮,麻溜给我道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