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谁是黑手(2 / 2)
不知道他现在亡羊补牢,会不会太迟了?沈莫摸着颔下的胡须,开始沉思。
算了,不管有用没用,这明显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想通了这点后,沈莫着实温言夸奖安抚了卫衍一番,又告诉他剩下的这些活不急做,最后打发他回去休息,并且衷心盼望皇帝陛下见了卫衍以后,能多些事情做做,不要有空没空就想着怎么折腾人。
景骊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卫衍回宫休息的消息,然后他就马上扔下公事,挥退了一堆已经明显被他的勤于政事,肃清吏治弄到神经衰弱的朝臣,摆驾回宫了。
这段时日卫衍出去的时辰越来越早,回来的时辰则越来越晚,而且通常累到晚膳都没胃口吃,直接倒下去埋头苦睡,已经被憋成重伤的景骊,除了让众人与他一般水深火热之外,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纾解郁闷的消遣。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郁闷的话,只能越想越郁闷,但是如果有一堆人每天过得比他更郁闷的话,很明显看到别人如此郁闷,他的郁闷就会少一点,这就是所谓的如何正确地把自己的郁闷,变成别人的郁闷。
在这点上,景骊自觉做得很成功,反正这些时日,他用别人的郁闷来平衡自己心理的目的完全达到了。
现在,让他郁闷的人回来了,那个每天忙到黑灯瞎火才会回来的人,提早回来了,他当然没空再和其他人瞎折腾,扔下他们甩手就走了。
卫衍依然在皇帝的寝殿里面歇息。
本来事情刚开始闹起来的时候,景骊有兴起过让卫衍搬到原先值宿的庑房里面歇息,稍微遮一下旁人耳目的念头,不过后来他仔细一想,又放弃了。
就算换个地方又能怎么样,除非他再不去碰卫衍,否则这种事情要瞒过身边人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后依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什么变化。
很快,景骊就回到了寝宫,他急冲冲地跨进了内殿,走到榻边,看见卫衍听到他弄出来的声响,动了动眼皮,似乎想睁开眼睛和他说些什么,他赶紧上前去安抚:
“是朕,没事,有什么话等你睡醒了再说。”
景骊摊开手臂,由着宫女伺候着他宽衣解带,然后躺到了卫衍的身边,抱着他一起补眠。
此时,殿外春光明媚,榻上睡意正浓,如此温馨时刻,不需要言语纷扰,任何事都可以等到睡醒之后再说。
不过景骊若是知道卫衍睡醒以后,会说些什么的话,他大概宁愿卫衍从此以后不会再说话,免得那些逆耳的不中听的话,会从卫衍的嘴巴里面冒出来。
卫衍睡醒之后的第一个话题,就是与皇帝讨论内务府那个广选美女充斥后宫的建议。
卫衍并不是不知道这些时日朝中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一直拒绝思考发生的这一切与他的关系,而且他忙得自己都顾不上了,更没有精力去顾别人,自然没力气去关心那些事。
现在他有了闲,自然就有了闲心去操心这种事,而且沈大统领的那声叹息,以及注视他的担忧目光,还有反复叮嘱他,要他注意休息,有空多陪陪皇帝,不要为了埋头工作不管皇帝,等等啰嗦话语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他并没有认为皇帝是因为他而驳回内务府的折子,最后引发轩然大/波。
但是若说与他没有一点关系,这话就算他嘴里敢说,心里依然说不过去。
其实若要究根到底,这世上的事情或多或少都能找出些关系。
以皇帝陛下的脾气,就算因为被他影响了心情,导致他去认真肃清吏治,最后出现大量人头落地这种后果都不是不可能。
拒绝思考的时候,他可以很轻松地拼命逃避,一旦开始思考,他就忍不住要去背负自己不能承受的东西,这是卫衍的老毛病,但是他始终改不了。
劝谏不是他擅长的事情,特别是面对皇帝的时候,因为皇帝陛下每每有本事用某些动作,让事情偏离原来的方向,但是他最近的劳累,让皇帝不忍对他动手动脚逼着他闭嘴,所以现在,皇帝虽然表情很不悦,还是由着他说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朕应该准了内务府的折子,然后赦免那些吸取民脂民膏的蛀虫?”最后,景骊对卫衍那一大段劝谏的话做了总结。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以为内务府一开始呈上的折子并没有错,至于后来查出来的受贿渎职的官员,自然应按律法惩处,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原先的折子是错的。这是两件事情,陛下不应该混为一谈。既然内务府一开始没有错,陛下就应该准了他们的折子。”
皇帝的总结与卫衍要表达的意思相去甚远,他真正的意思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皇帝不能因为这件事是错的,就觉得对的那件事也是错的。
卫衍不由得感慨自己真的没有口才,否则的话,他肯定可以好好地和皇帝说一下这里面的道理。
虽然他表达不清楚这里面的道理,但是他敏感地意识到,朝臣们肯定也是在皇帝的怒意中忘掉了一开始的缘由,就像他每次劝谏时,都会如皇帝所愿一般,很快就不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所以,你也觉得朕应该广选天下美女,充斥朕的后宫?”景骊心里在呵呵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问他。
“陛下,扩充后宫延绵皇嗣是陛下的职责。”卫衍正色回道。
他打心眼里真的认为这是皇帝的职责。
“延绵皇嗣的确是朕的职责,但是广选天下美女充斥朕的后宫,既不是朕的职责,更不是值得天下有识之士称道的好事。卫衍,如果朕能证明你是错的,你是不是也该接受惩罚?”景骊面上浮起一丝笑意,继续发问。
“臣……”皇帝唇边那抹志在必得的笑容,让卫衍有些犹豫,不过他想了一想,还是咬牙点头了,他不觉得那是错的,更不相信皇帝可以证明那是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