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三十章 毁誉由人(1 / 2)
这顶奸臣的帽子,要是被戴严实了,这些朝臣以后在朝堂上说话就直不起腰板了。
毕竟朝堂上又不是铁板一块,每个人都有可能在挡别人的路,其他人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拿这事出来,攻讦他们了,所以他们肯定不能这么轻易就范。
不就是写文章辩驳吗?他们这边也有写文章的高手,根本就不虚那边。
于是,京都士林中,很快为这事展开了论战,双方开始写起文章掐起了架。
文人掐架,与普通人掐架类似,也是你一拳我一拳地打来打去,不过他们是以文字为武器展开攻防的。
齐远恒他们在这事上,占了先手,是因为他们把舆论的焦点转移了,本来聚焦在卫衍身上的舆论,被他给移到了皇帝的身上,而且他是在给皇帝唱赞歌,这指斥乘舆的罪名,也没法往他身上套。
其他人要是和他在这点上对着掐,就要捎带上皇帝,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大大得罪了皇帝。
不过,其他人也不傻,肯定不会明知这是陷阱,还要闭着眼睛踏进去。
皇帝本来就对这事很不耐烦了,有人敢说皇帝的不是,皇帝恐怕就要雷霆大怒,用大不敬这个罪名来杀人了。
因为这个原因,这场论战就变得与以往很不同了。
以往文人论战,都是围绕着同一件事做文章,而这次论战的双方,始终是你赞你的,我骂我的,不在同一个点上纠缠,而是一直在各说各话。
齐远恒他们这边,各种夸赞皇帝圣明,夸赞永宁侯忠贞不二,另一班人马,则是在指责永宁侯,比如永宁侯蛊惑君心,影响皇室传承啦,比如永宁侯明知流言纷纷,却不肯上折自请出京,这般影响皇帝声名,不是忠臣所为啦。
反正只说永宁侯的各种不好,绝对不去说皇帝。
而且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只是想要皇帝为了避嫌,打发永宁侯出京,或者永宁侯主动避嫌,自请离京。
如果是普通的君臣,就算有着私情,面对这个局面,肯定会有一方做出反应的,大概就要如了他们的愿了。
但是景骊和卫衍,从来就不是普通的君臣,想法和做法,也是非常与众不同。
以景骊前段时日那种高兴到轻飘飘想要飞上天,恨不得传诏天下,让天下臣民共同分享他的喜悦之情的心态,他怎么可能会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产生需要避嫌的念头?
而卫衍,他一直认为他在为皇帝的身体状况打掩护,就算现在身处流言中心,他也特别淡定。
什么上折自辩,什么自请出京,都是不可能的。
一是因为他和皇帝有私情,本就是事实,有什么好辩的?二是他要是澄清了遣散后宫与他无关,他是没事了,但是其他人就要怀疑皇帝到底为何要遣散后宫了。
而且如今周贵妃等人不愿离宫,没有他挡在前面,皇帝以后再也不进后宫,岂不是一件很引人怀疑的事?只要有他在,就没人会对这事起疑心了。
他抱着这样的心思,觉得自己是在为皇帝做挡箭牌,肯定不能轻易撤走。
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怎么看,他都巍然不动,依然淡定自如地每日在近卫营出入,在皇宫出入。
皇帝不打算避嫌,他也没有避嫌的意思,依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任人评说,笑骂由人,其他人就要坐蜡了。合着他们折腾了大半天,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
心中别有目的的那些朝臣,面对这个结果,内伤得快要吐血了。
一拳打在石头上,不管是拳头碎,还是石头碎,至少有一个直截了当的结果,但是像这种情况,就是一拳打在棉花里了。明明拳头没事,棉花也没事,但是心里特别难受。
永宁侯的这份养气功夫,未免太厉害了吧。那些与他不熟,也没什么利害关系的朝臣,目睹了他在这事中的表现,心里忍不住冒出了这个念头。
毁誉由人,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大多数人都是嘴上说说,真的遇到事了,马上就要不淡定了。
而永宁侯在这事里的表现,绝对是可圈可点的。
原本,许多人对他的青云直上,心中是各种酸溜溜的,经常想着他也就是运气好,若是他们护驾有功,得到了皇帝的信任重用,肯定做得比他还要好。
但是如今,有些人倒要对照着他,省视一下自身了,终于觉得他能得皇帝信重,并非没有缘故,至少他们做不到像他这般,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事人一般,仿佛身处流言旋涡的那个人就不是他。
永宁侯能有这般心性定力,行差踏错的可能性就少了许多,卫家的未来绝对可期。
当然,能够学会省视自己的,都不会是普通人,这么想的人只是少数。
另外的人,有人觉得他是仗着皇帝的宠爱,有恃无恐,这般不知进退,恐怕是忘记了花无百日红这个道理。
就算皇帝此时正在兴头上,对他百般宠爱,愿意护着他,但是永宁侯比皇帝年长许多,皇帝的这份兴致能够保持多久,实在是一件颇为思量的事。这么想的人,并非一个两个,而是有许许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