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2 / 2)
任蘅剥着核桃说道:“人家可是四公子之首。哪那么容易现身?指不定躲在的哪个雅间后头,出了题让人送出来呢。到时候我们看那个送题的小厮往哪儿走就知道了。”“侯爷也来了?”张霖拍了拍任蘅,指着对面的雅间,虽说是隔着帘子,但熟悉之人还是能瞧清楚。
赫烜侯成华阳,程息在心里默念着。
“侯爷旁边好像有个人?”任蘅问道,程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帘子上映出一个窈窕的身姿,云鬓凤钗,看影子便知道是个美人。
“夏家娘子。”张霖回道。
怀琳?程息惊讶。
“我就说吧,这热闹我们年轻人都爱凑,一会儿完了我们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他们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眼前还有两个客人,张霖看向程息,程息却看向了弧令。
弧令笑道:“客随主便。”
“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乍响。
任菁菁像只小兔子一般蹦跶到任蘅面前,头上的铃铛步摇叮当直响,她委屈道:“哥,你们都来品芳斋了也不叫我!”
任蘅笑着拉过自己妹妹:“不是你让我替你来接人的吗?这会子倒怨起我来了。”
“那你们出来玩儿也不能不叫我呀!”
“好好好,哥错了,给你赔不是。”
任菁菁笑嘻嘻地看着张霖,轻轻地喊了一声:“三哥哥。”
张霖应了一声,推过去一盘杏仁。任菁菁不多说话,红着脸道声谢就吃了起来。
任蘅夹在他们俩之间也没有挪开的意思,调侃道:“亏你还记得我妹妹爱吃什么。”
任菁菁:“哥!”
任蘅:“没听见。”
“哼。”任菁菁撇嘴,这下才注意到同行的两个生人,有些不好意思。
任蘅一一介绍,任菁菁一见程息,忙不迭道,“原来你就是程姐姐!”
程息惊讶,点点头。
“我一早就听爹爹讲你的事啦,你可真厉害。”
程息只想这事儿朝中可能知晓些,却没想到连大臣家眷们都知道了,便笑问道:“我怎么就厉害了?”
“我爹爹说,丰城瘟疫闹得厉害,程姐姐待的水云阁义薄云天,非但没有走,还把他们病都给治好了。”
程息听罢此言,总觉丰城之事似乎并没有全然上达天听,只是不知是否是因为任菁菁还小,所以其父才刻意隐瞒。
“我爹爹还说,水云阁是……是刘前辈待的地方,要知道刘前辈……”
“菁菁,你是来说书的还是来听书的?”任蘅递上一杯茶,“渴不渴?虞城上好毛山翠,尝尝。”
“哦……”菁菁被任蘅打住了话头,也没有办法再接下去。
楼下台上面对面坐了两人,一位是白衣书生,另一位则是蒙面侠客,这搭配倒是令人觉得有趣。小厮从二楼送下去一排竹签,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袁裴芳抽出其中一支念道:“江湖意气发,身世留名争。”
白衣书生看了眼对手,吟道:“红尘孤胆客。”
此句虽平常,但却将对手的气质写得淋漓尽致,倒是让在场之人暗暗称赞。
蒙面侠客半晌不语,他抬了抬眼,突然说道:“仗剑一书生。”
同书生一样是描绘对手,可侠客却又略高一筹,书生是书生,却不仅仅局限于文人一词。这倒是让程息想起了“千古文人侠客梦”这句诗,一时钦佩不已。堂下众人也是一致赞同侠客的诗句好,不由地点头。
突然,一女声自二楼响起,声音沉稳却又柔嫩,冷静细致:“无有对偶,何以成诗?”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二楼,正是成华阳和夏怀琳所在的雅间。堂下的人看不清,不知其来历,一时议论纷纷。
夏怀琳毫不慌乱,平静答道:“书生已出上句,那么侠士便要依照书生的格局对诗。上句为‘孤胆客’,而下句却是‘一书生’,‘孤胆’对‘一书’。敢问可有对偶?”
众人一听却也觉得合情合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所言不无道理,”另一帘后传来男声,清越如玉鸣,“只是在下觉得这‘孤’对‘一’,‘胆’对‘书’并无不妥。书生说侠士‘孤胆’,所言事实;侠士说书生‘一书’,怕是调侃。再者,在下出题并未言明是律诗还是绝句抑或是诗句中的哪一联,所以,这位侠士平仄相对,词句对偶,句意风趣,应当是胜了这一局。”那人说完,堂内静了良久,突然爆发出雷鸣掌声,众人不住夸赞:“琢玉公子当真是能言善辩啊。几句话就把人说得哑口无言了。”
“琢玉公子巧舌如簧,小女子不敌,甘拜下风。”
“承认。”
这一动静,让程息更加好奇,张霖口中“貌比哀帝,才比白苏”,任蘅口中的淮王幕僚,如今眼下连夏家千金都甘拜下风,云都四公子之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琢玉公子——琢玉公子——”楼外的姑娘们略有听闻纷纷喊起他的名号来,一个劲地往里挤想一睹他的风采。
任蘅:“这苏颐城自三年前来云都夺得赛诗会魁首,入了淮王府邸,风头倒是未减分毫啊。”
外面那些女子的喊声当真把程息惊到了,开口问道:“这苏颐城到底是谁?有那么厉害?”
张霖见她如此笑说道:“你若是看了三年前的赛诗会,就不会这样了。”
“对嘛,当年那才叫一个盛况啊。你知道为什么说他‘貌比哀帝,才比白苏’吗?三年前第一次赛诗会,赫烜侯坐镇主审出题,苏颐城一战成名,对诗对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啊,最后还作了一首《望云都》,你看品芳斋正堂墙上刻着什么?不就是他的《望云都》吗?然后第二天,云都城哪儿哪儿都传着这句话。你想想昭哀帝高恒鸾是谁啊,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啊;你再看看那个白苏,昭国雅言公子,白家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任蘅说得滔滔不绝,听得程息也是心惊肉跳。
白家白家,单看落魄的白荣都有那样的气质和通天晓地的本事,她根本不敢想象曾经的白家到底是何等的盛况。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啊,白家如此兴盛的家族竟也被灭族了,一个没留。”任蘅手中的茶杯仿佛变作了酒杯,说的话也似醉话一般不知体统。
张霖蹙眉:“这是什么话你也敢乱说。”
若是私下也就算了,可这面前还有程息弧令这两个人在,说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话,实在是让人笑话,还以为他们自家人生了什么龃龉。
白家灭族,在场的三位云都贵人,哪家的爹娘没有分一杯羹呢?
“我就感慨感慨,只是想教导你们,要及时行乐。”
任菁菁撇嘴:“歪理。”
“可你哥我说的每句歪理都是对的。”
“狡辩!”
“是啊,你三哥哥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理,你亲哥说的每句话都是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