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讨厌(2 / 2)
陆念薇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意又开始汹涌了:“我的栀儿,命怎的就生的这般苦……”楚盛远拍了拍陆念薇的背,柔声的安抚她,他告诉她,她们的栀儿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出事的。并让她放宽心,自己已经加派人手巡查,保证不出几日定能把栀儿完好无损的寻回来。
在大家皆为楚栀的安危忧心不已的时候,楚栀本人暂时还没遇上什么大麻烦。
她为了能把无念甩开,便刻意选了一条岔道走,等她觉得无念应该找不到她再想走回去时......楚栀却茫然的发现她委实是有些高估了自己识路的本领了,这长相雷同的岔道,她到底该如何选,才可以顺利的下得山去啊?
楚栀头顶艳阳,在万恃山的山腰来回徘徊着,可纵使她极为认真的去辨认所有出现过在眼前的路途,却还是无力的被围困在这似是画了阵法的山路里了。
夜里丢了一次,白日里又丢了一次,每次都是因为那个臭和尚。楚栀被晒得很是心气不顺,她又累又渴,整个人都气呼呼的,便想也不想的把账都算在了无念的头上。
若是再让她见到无念那个坏心眼的和尚,她定要让他好看!楚栀咬着唇,在心里编排着无念。
午间的太阳委实是太过毒辣,楚栀这种不怎么出汗的体质也是有了薄汗,她抬起手用袖子拭去额尖渗出的汗珠,不住的给自己加油鼓气。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就不信邪了,难不成花费这一个下午的时间她还出不了这万恃山?
兜兜转转,转转兜兜,幸而楚栀也不是特别衰的体质。就在她的自我鼓励就快失了效,忍不住开始沮丧之时,一位好心的农妇路过了。
那农妇看楚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便询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楚栀努力憋回泪意,支吾着说今日自己和相熟的人在言语间起了争执,由于两人谁也不肯退让,最终她便被那人狠心的扔在这山间。她初来乍到又不识路,一不小心被困在了这里,现下快一个时辰过去了,还只在这原地瞎打转,不知该如何下得山去,心里很是有些着急无措。
农妇是个良善的人,她听了楚栀单方面无实证的片面之词,便也有些替她气恼不平了。
“若是言语不和,可以寻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怎的可以就这样弃你而不顾呢?小姑娘......你以后结交朋友可得擦亮眼睛,这种没有责任心,只因几句争执就不管你死活的人不值得你交心。”
“大娘......您没看出来我穿的是男装吗?”
楚栀虽然很赞同农妇所说的话,但却还是颇为心虚的想要捂严实自己的真实性别。
“瞧你这细皮嫩肉,桃花人面的模样,我便知晓你是个女儿家。且你眉眼间隐约还露着股女儿家的媚态,我便更是不会认错。穿着打扮皆是外物,神情才是最骗不得人的。”
楚栀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的普通农妇竟能如此的真知灼见,一时间倒有些讪然。
农妇见状也没说什么,还好心问楚栀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否则照她这般家境好的人家也不会跑到这人烟稀少的万恃山来。
楚栀正愁今晚没什么去处可以赖以蔽身,农妇这般问了正中她的下怀。于是她扁扁嘴,迅速的编了套博人心疼的说辞出来。
她和农妇说前几日自己家里给自己定了门亲事,但这亲事自己并不喜欢,且自己也早已有意中人了。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女的自当听从。但心上人约她一道逃婚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动了心。按着在信里约好时间,她趁着夜阑人静家人都睡下之时,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生她育她十几年的家。
这些出逃日子,她自感不孝,却也难以回头,加上心仪之人也伴之左右,愧疚之情也渐渐淡了不少。可原以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也只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而已。
路上两人的盘缠用尽,带她离家的人非但没承担起责任,反而处处嫌弃她来。一开始他怪罪她不事生产,娇生惯养,只会吃不会做。后来更是处处嫌她碍眼,出逃也不多带些盘缠和首饰,才陷得两人如此境地。
她本想忍气吞声,可一想起自己就是在家里也没受过这般大的怨怼,便忍不住与他争执了几句。这争执的结果便是,他越发看自己不耐烦,最后还把自己给扔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有头有尾听起来还颇为完整的故事楚栀也是信口拈来,且还也编的半伪半真,这不知情的人听了便也能颇为信服。
听了掺和了水分的原委,农妇更是感同身受般的替楚栀感到不值当。
因着天色渐晚,日头已然西沉。农妇怕楚栀一个娇弱的女子晚间在外会出了事,便忙问楚栀今晚是否有处可去,若是一时间没有地方可去,也不嫌弃寒舍简陋,她可以收容她一晚上,明日大早再带她下山去。
楚栀到了想要的结果,先是假意推拒了几番,说是怕自己给农妇惹麻烦。
她这样一来,更是惹得农妇心生怜惜,她想这么个貌美动人,乖巧懂事的女孩子,老天怎就不开眼,让她遇上了人渣呢?
当然,楚栀不是真的不愿意去,说辞也只不过是说辞。
最后,她像是招架不住农妇的好意,被她如同贵客般领到了今晚勉强能睡个囫囵觉的地方。
大抵万恃山上的人都比较勤快也爱洁,这住处简陋归简陋,却也收拾的颇为干净整洁。
楚栀虽然挑剔,但现下也是没了骄纵的资格,且那十几日在万佛寺的清修生活,让她的接受能力也高了许多。
这一切......或许都该承蒙无念所赐,潜移默化的给她改造的没先前那般挑三拣四了。
但楚栀一点也不想感谢无念,呸,坏心肝的臭和尚,她才不要把功劳算在他身上。
楚栀的运气委实还算不错,收容她的农妇育有一女,但前几年便嫁人了,她现下住的屋子便是先前农妇女儿住过的,因着女儿时不时会回来看她们,这屋子也便日日都收拾着以便不时之需,今日拿来招待她也正当好。
农妇的丈夫是个朴实的石匠,他听了农妇和他的转述,也对楚栀的遭遇很不忍落。
因此,楚栀在这得到了非同一般的温暖。
晚间农妇又是对她一番嘘寒问暖的,还生怕她现下心情不好,特意做了饭食单独送到她这一间屋子里去。
楚栀这个人说她倒霉吧,也不是真的倒霉。
因为无论她是走到哪,过的也都不会太差,总有人会自发的拿出最好的东西细心照料她。
夜里,楚栀躺在晒的松软的棉花被上,颇有些失眠的她数着近日里最遭自己记恨的人慢慢入眠。
“一个臭和尚......两个臭和尚......三个臭和尚......九十九个臭和尚......一百个臭和尚......讨人厌的臭和尚......”
有些人总是一不小心就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而后便再也挪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