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高洁(2 / 2)
法洁道友颔首,说道:“昆仑山。肃慎应该还在。他发誓不复活心爱之人,就不会离开昆仑山。”这真是老套的剧情。一个本可以叱咤天下的英雄好汉,为了一个不知道美不美、甚至没在活着的人,轻轻松松地放弃了自己的基业,又不能和这个人长相厮守,只是守着一具尸体做白日大梦,当真无聊。
我猜玄宗正教的基业不是这个肃慎一手打下来的,估计是个坐享其成的官n代,还是一个痴迷于塑造深情人设的窝囊废。否则他披沙拣金地做了一番事业,怎可能为了一个死人,就在方兴未艾的时候拱手让出?
我玩弄着干馒头,又有很多馒头渣簌簌的掉在腿上。似乎看到一些蚂蚁正聚集过来,准备将这顿加餐拖回家。
怪不得之前他们的反应那么奇怪,原来他们和魔教早就是认识的。说不定能具体到认识段星洲。法洁道友说话的口吻让我很在意。她好像对魔教的感情很复杂。不是一味敌对,而是有点别的心思。
“你们和魔教的关系挺复杂啊。”我无意识地说。
法洁道友的眼神一闪。我还没来得及捕捉她的微妙表情,她就换了一张痴汉般笑嘻嘻的脸,说:“陈年旧事,说起这个,我倒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和我们正一小师侄完婚啊?”
总让她这么误会也不好,我也不想和男人扯上什么关系。只是想到她像山间雷雨一样的天气,有些心惊胆战而已。
“这个,我和正一道兄……”
我吞吞吐吐的,把事情委婉的告诉了她,尽量表达出我不喜欢男人,之前做的事情我记不得了,十分后悔,两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所以希望她以后不要再提的心情。不知为什么,正一送我东西的细节我一直都没有说。
法洁道友怔怔听着,馒头捏在手里,捏到变形都忘记吃,一双眼睛盯着蚂蚁搬走馒头碎屑,看不出她什么心情。听到最后,我口干舌燥,不得不闭嘴,她才说:“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能勉强。情深不寿,过于偏执,不过是误人误己。你能和正一师侄说清楚,我们也没什么好说。”
我大喜过望,心头一块石头落地,随口说:“是呀。感情分分合合,红尘滚滚,随时都可能邂逅新人。总为这个伤神,也不是办法嘛,”
法洁道友突然冷笑一声,说:“什么意思?”
我才发现自己好像说的不太恰当,改口道:“红尘滚滚,这个,修道之人应该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坐忘天边云卷云舒,才能剑心通明,视变化如不变。视万变如空茫……”
法洁道友皱着眉头打断我,冷冷的说:“所以,这都是正一的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我正琢磨着说点什么来解释,法洁道友长身而起,右手一抖,锋锐的剑芒一直递到我的咽喉。她手腕很稳,没有前进一寸,也没有后退一分。
和昨晚的剑芒相比,现在的剑芒光彩分明。
面对腐尸的时候,剑芒是月光一般的银色,是谓净化之光;面对人类的时候,剑芒是明亮的白色,象征心地纯洁。
不怪大家对她充满向往崇拜。法洁道友的剑芒白如霜雪,当真得了道法,是正清观年轻一辈出类拔萃的人才。
我垂着眼睛看她不断吞吐的白剑芒,又抬头看她的脸。她的剑芒纯粹,眼神痛苦而正直。
她气我推卸责任,而不是气我变心。
“师兄?”远处传来清敏师弟的声音,似乎提醒了法洁道友现在不是我们两个独处,也不只是我们的私人恩怨。我抬起眼睛看她是否会砍下去,果然片刻后,她长叹一声,右手一挥,酝酿了很久的剑芒闪电似的掠过,将我们身边的大树劈出了一道深达二十多厘米的剑痕。
“小人。”她咬牙切齿的说。
这才是我心中预计的反应,如果用现代词汇来讲,我是渣男。但我无意为她提供更多的骂人话。法洁道友转身而去,走了几步突然折返,劈手从我手里抢过那被咬了两口的干馒头,随手一扬,馒头像打水漂的石头一样,划出一条直线,飞进了远远的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