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来之水(1 / 2)
就在两人疑神的瞬间,茂密的树丛中,忽然闪出一只黑黝黝的庞然大物出来,个头有小牛犊那般大,尖嘴獠牙,长相十分骇人。不是野猪是什么?
岑杙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大个头的野猪,连忙拉着李靖梣闪避。只见野猪蹿出树丛,径直往山下跑去了。它奔跑的这一路,在地上洒了一地鲜血。李靖梣观察到野猪左大腿中了一只箭,血就是从它腿上流下来的。不过,拖着一条伤腿还能跑这么快,这野猪的耐力也不一般。
岑杙眼睛一亮,有人在此打猎,那说明山上或许有人家!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果然,那野猪蹿出没多久,树丛里就又蹿出一个人来,竟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瘦小的身材,黑里透红的圆脸蛋,警惕的黑眼睛,厚厚的红嘴唇。头上戴着一顶树枝编成的草帽,像个小野人一般,头发在头顶旋了个螺髻,用灰布条粗粗绑了一下。身上穿着一件袖子都磨没了的灰布短衫,露出比脸还黑的小段手臂,脚上套了双以动物毛皮为底,破布为系绑在脚趾和脚脖上的“鞋”。
小姑娘左手架着一把弩机,右手握着一支长矛,腰上别了短刀短斧等工具,肩上还背着一把长弓和一兜羽箭,全副武装得从林中奔出,飞快地追奔野猪而去。
岑杙吃惊地看着这个身手矫捷的小黑妹蹿出去老远,又折返回来,把长矛和短斧强行塞到她们手中,一边去追猪一边背对她们大喊:“你们两个帮我看着点,别让它再蹿回林子里了!”
“喂,凭什么呀!那头猪那么壮,我们凭什么要冒险帮你拦它!”
“回头分你们一条猪腿!”小姑娘已经弹出老远了,声音还远远地送回来,让岑杙气得鼻子都冒烟了,“谁稀罕你的一条猪腿!”不过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她大叫:“我要两条!”
“好说,好说!”
李靖梣无语地听她俩隔空对话,手上握着那把并不顺手的斧头,并不准备拿它来和比自己强壮数倍的“敌人”硬碰硬。岑杙压根就没想过要帮她,现在她连站都站不稳了,把长矛往土里一扎,正好当个拐杖使。
两人饶有趣味地看着小姑娘在山脚下不知疲倦地追着野猪跑,绕了一大圈又转回来,弩|箭发出去好几支,没有一支打中目标,野猪仍在没命地逃窜。
小姑娘腮帮气得一鼓一鼓的,扔下弩机,用弓箭射它,结果还不如用弩呢,又扔了弓,捡起地上的弩机,岑杙忍不住奚落:“你这箭法真是太差劲了,谁教你的啊?”
“要你管!”
“嗖”得一声,终于有一支箭射中了野猪的背脊,小姑娘一下子高兴地蹦起来,“耶,耶,耶,打中了!”回头冲岑杙做了个鬼脸,看吧,姑奶奶厉害吧!
不过她没高兴多久,那野猪在原地哀嚎一阵,忽然调头朝她狂奔过来,一边狂奔一边发出尖锐的嚎叫:“wei——wei——”一副要同小姑娘搏命的架势。
转瞬间,攻守异势。小姑娘“妈呀”一声,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而岑杙也“妈呀”一声叫了起来,因为小姑娘跑得方向正对着她们。这要是被猪冲过来,还不得把她们撞飞?
“喂喂喂,你别往这儿跑啊你!”
“让开让开,我要回山!”
“回山你去别地回成不成?”
李靖梣没理会两人的聒噪,她到十步开外捡回了那张被小姑娘扔掉的弓,扯了扯弓弦,觉得顺手多了。就是还少支箭。当小姑娘狂奔过来的时候,她眼疾手快地从她的背兜里捏出一只羽箭,搭在弦上,对着那只疾冲过来的庞然大物,拉满弓弦,“铮”得一声射了出去。
箭在空中划出一抹尖锐的呼哨,一下子射穿了黑野猪的左眼,这大家伙惨叫一声,在原地上蹿下跳起来,竟然还没死。
小姑娘刚钻进树丛里,听到动静又钻了出来,不禁大赞:“姐姐好箭法!”
“啊呀,它又冲过来了!!”
野猪嘶嚎了一阵,不管不顾地横冲过来。小姑娘赶紧从兜里拔出一支箭,扔给李靖梣:“姐姐接着!”
“接个屁!”有搭弓上箭的功夫,猪早就冲过来了。岑杙拉着李靖梣就跑,这只野猪明显是要搏命,一只垂死挣扎的困兽,犯不着跟它拼命。她拉着李靖梣往山上树林里狂奔。
那野猪失去左眼,在树林间横冲直撞,头不时撞向周围的大树,震得树枝哗啦啦作响。终于它撞了约莫有半刻钟功夫,在最后一棵被它撞断的小树叉旁倒下了。李靖梣那支箭到底伤到了它的要害处。
三人气喘吁吁地蹲在五十步开外,见它伏在地上仍旧“wei——wei——”的哀嚎,只是气势明显虚弱下来。小黑妞用弩又射了它两箭,确认它不会再起来了,终于松了口气。
岑杙看不过去了,“阿弥陀佛,人家怎么你了,你非得要人家的命?就算你要人家的命,能不能干脆一点,别这么折磨人家?你听听,它叫得多可怜!”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要生存,我就要杀它,我力量小,一次杀不了它,我就得折磨他,直到它力竭而死,这是我做猎人的原则,你啥都不懂,就只会磨叽,一看你就是读书人!”“我——”岑杙气急,想骂脏字,但喘息半天,愣是骂不出来:“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着,你还看不起读书人呢?你才多大呀你?你就敢歧视读书人?我告诉你,读书人一口一个唾沫就能把你淹死,我还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