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面具(1 / 2)
“你呀,定然是病糊涂了,”薛琬琰给她拉好被子?,道:“你何曾对不起我过?”
安平晞没有解释,闭着眼睛歇了会儿,轻声问道:“这是何处?”
“郁离别苑,我小叔叔的地盘,反正他又?不在,你就先安心住着。”薛琬琰道。
听到这话?,安平晞像是终于安心了,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有医女莹姑贴身照料,伤势恢复地还不错。
薛琬琰在征求了父母同意后,也搬来与她同住,两人居处仅隔了一条回廊。
安平晞去探看时,薛琬琰已卸了妆,着一袭水绿轻纱睡袍,伏在凉榻上,面前放了盘娇艳欲滴的樱桃。
萱儿忙着指挥丫鬟们为她布置新居,整理箱笼,忙得晕头转向,她却只是晃着脚丫悠闲地看着。
上次落桑观已见识过她的排场了,但这次还是吃了一惊。
安平晞走进来,讶异道:“你要在此长住?”
看到她进来了,萱儿忙上前见礼,道:“安平小姐快请坐,奴婢这就着人奉茶。”
“你忙你的,不必理我。”安平晞摆手道。
薛琬琰笑着下榻,赤脚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引她在榻前青花地毯上落座,“有事唤我即可,怎么自己过来了?”
安平晞道:“我腿又没断,走两步路又?如?何?”
“你瞧你这一瘸一拐的,我看着都腿疼。”
“小腿肚上挨了几鞭子,”安平晞不好意思道:“难免步履艰难。”
薛琬琰抱膝瞧着她,叹道:“不愧是将门之女,我要是被打成这样,定会哭得三?天起不来。”
“你乖巧听话,又?有那么多人护着,谁敢打你?”安平晞道。
说到这里,她心里便有些感?伤。
“你二哥若是看到你这幅样子,怕是心都要碎了。”薛琬琰哀叹道。
安平晞垂下头,默默道:“他要在山里为母亲结庐守灵三月,还有小半个月才回?来,到时候我就恢复如?常了。”
薛琬琰道:“按理说要守三?年的,好在不用那么较真,否则当?年我爹去守孝三?年,朝中失了平衡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安平晞叹道:“只要心中时刻念着,便也算是孝之一种。”
“琬琰,此间主人回来的话?,会不会有些不便?”安平晞忧心忡忡道。
薛琬琰拿眼睛瞟了她一下,微笑道:“你还记得我小叔叔吧?”
安平晞点头道:“那次在太平楼,有过一面之缘。他平时不住朱雀巷吗?”
薛琬琰道:“他是祖父最疼的幼子,自小闲散惯了,所以不曾入仕,虽在祖宅也有屋子?,但多数时间住别院或城外。”
安平晞了然,便没再多问,听薛琬琰又道:“他这几日神神叨叨地,竟出城采药去了。”
她说完又?抬眼看安平晞,见她似乎不为所动,便好奇道:“你对我小叔叔印象如?何?”
安平晞诧异道:“为何这么问?”
她颇为心虚,以为薛琬琰猜到了她的意图。
不料她抿了抿唇,促狭地一笑,忽然驸耳过去,小声道:“我曾答应帮你觅得如?意郎君,你忘了吗?”
安平晞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时不由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薛琬琰,你、你……”
薛琬琰托腮笑道:“看来是不满意咯?”
安平晞双手掩面,又?羞又?窘,“你太过分了啊!”
薛琬琰正色道:“我也是一片好心,当?日你说要嫁来我家,我左思右想了一圈兄长们没一个合适的……”
“那你就给我找拖儿带女的老鳏夫?还差了辈分。”安平晞一时间啼笑皆非。
“哪有?”薛琬琰忙辩解道:“小叔叔迄今未婚,无儿无女,洁身自好,相貌英俊,产业广博,除了年龄稍长,并无不足之处。”
安平晞反驳道:“既如此好,为何单身至今?”
薛琬琰哑口无言,顿了顿道:“他……性格不太好,有点喜怒无常,冷漠孤僻,跟你二哥差不多。我想着你既能将你二哥治的服服帖帖,自然有办法收拢他。”
“这能一样吗?”安平晞哭笑不得道:“我们是兄妹,十几年的手足情。还服服帖帖?你从哪看出来的?我二哥脾气上来我心里也发怵。”
她忽又?好奇道:“所以,那日见面是你故意安排的?”
薛琬琰眨巴着眼睛,点头道:“我是白费力气了,竟没落得一个好。”
安平晞便明白过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人家也没看上她,便沮丧道:“我不该来此,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薛琬琰忙安慰道:“你误会了,他并不知晓我的用意,我原本刻意安排你们见面,是想看他会不会动心,毕竟你艳冠群芳,在都中享有盛名。结果他后来再未问起,我便想着应该是无缘吧!”
“嫁给年轻公子哥有什么好?深宅大院是非多,还要侍奉公婆在姑舅妯娌间周旋,烦都烦死了。嫁给我小叔叔多潇洒自在……”
安平晞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往后再别提这事,不然我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薛琬琰只是笑,拉下她的手道:“我这不是为你打算吗?你如?今跟你父亲闹掰了,总得有个归宿吧?”
“我对婚姻并无期许,”安平晞幽幽道:“你就别费心了。”
薛琬琰扁了扁嘴,沮丧道:“小叔叔也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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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莹姑为安平晞换完药出来,抬头看到薛琬琰房中灯火通明,左右也是无事,便想过去坐坐。
薛琬琰正和萱儿坐在灯下玩射覆,也就是猜谜游戏。
海碗大的红瓷敞口瓶上盖着一方巾帕,其中放个小物件,若对方猜中即为赢家。
正玩得起劲时,见莹姑笑吟吟走了进来。
薛琬琰忙回?身招呼道:“莹姑,过来一起玩。”
莹姑是薛家旁系远亲,年逾三旬仍未婚嫁,好在学了一身医术,在族中也算立稳了脚跟。
“三?小姐还是自个儿玩吧,”莹姑将手中托盘放在一边,过来坐下道:“怎地这么晚还不歇着?是住不惯吗?”
薛琬琰笑道:“我从不差铺,在等小叔叔,听福源说他今夜回?来。”
莹姑寡淡的眉眼间不由闪过一丝亮光,“那我也等?等?吧,正好有件事情想请教。”
“何事?”薛琬琰好奇问道。
莹姑道:“安平小姐颈后有出旧创,创口周围肌肤上生出了奇异的蛊纹,我行医十数载,竟从未见过这等?异事。想着五郎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应该会知道些。”
薛琬琰并不通晓医理,更不知何谓蛊纹,便也不多问,“那就一起等吧!”
约摸半个时辰后,院外传来马蹄声。
薛琬琰打了个呵欠,道:“再等?一会儿,我可就要睡着了。”
莹姑却是正襟危坐,不住地朝门口张望。
不多时就听到廊外传来脚步声,萱儿忙出去相迎,走到门口便喜道:“郎君回?来了。”
薛琬琰懒懒起身,就见五叔薛立浦大步走了进来。
“小叔叔。”薛琬琰忙笑嘻嘻打招呼。
莹姑也慌忙上前见礼。
他只摆了摆手,走进来扫了眼周围焕然一新的装饰,沉着脸道:“不伦不类。”
薛琬琰歪头道:“就换了帘幔、地毯、屏风、床围,多加了几样小家具,怎么就不伦不类了?女儿家的闺房,自然应该富丽亮堂一些。”
“闺房?”薛立浦皱眉道:“你要在此住多久?”
薛琬琰背着双手,笑容可掬道:“晞儿住多久,我便陪多久。”
“晞儿……又是谁?”薛立浦面色不善道:“你竟将外人带来此处?”
薛琬琰忙上前抱住他手臂,嗲声嗲气道:“小叔叔,晞儿不是外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便是太尉大人安平严的千金,安平晞。”莹姑从旁解释。
薛立浦神色微变,愠道:“你们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好端端将别家女儿拐到这别苑作甚?”
薛琬琰委屈巴巴道:“小叔叔,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晞儿新近丧母,兄长都在外守孝,她与父亲发生冲突被打得伤痕累累还逐出府去,我怎能坐视不理?”
莹姑也从旁帮腔,垂泪道:“三?小姐所言非虚,还请五郎莫怪。我行医多年,第一次在世家小姐身上看到如此重的伤势。太尉大人好狠的心呐,怎能对亲生女儿下此重手?”
“行了,”薛立浦不耐烦道:“我知道了,莹姐先去安歇,我同这丫头说几句话。”
莹姑知道他的性格,唯恐说多了惹他烦,便同他们道别,径自回房去了。
“小叔叔,你要同我说什么?”薛琬琰又打了个呵欠。
薛立浦在她圆圆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冷声道:“以后再不打招呼就领人来,我连你也逐出去。”
“知道了,”薛琬琰见他不再究,顿时喜笑颜开,问道:“听说你去采药了,怎么回?事?如?今不做生意,准备改行行医了?”
“福源这个大嘴巴,我迟早得把他舌头揪了。”薛立浦说完,便丢下一句让她早点安歇,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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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阶前凿有一方小水池,周遭以太湖石砌就,水中翠藻金鱼交相辉映,尤为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