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贵女长舌（2 / 2）
更甚不如那乡野民妇也说不定。
如萧百婳所想一样。
等到她终于能下马车时，余氏跟萧迎夏早已不知所踪。
从古至今，女子皆喜八卦，在二十一世纪，大伙儿总喜欢在网路上吃各种瓜，天南地北，无论这事儿与你有无关系，反正都给你吃得透透的；而在这齐周国，相比之下是不方便了些，可只要凑在一块，“神通”的能耐也是妥妥的。
就好比此时。
萧百婳知道自己在其他贵女眼中已是恶名昭彰，便也不上赶着凑到她们面前刷存在感，她只是领着杏儿，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竖起耳朵，默默听着从那些贵女口中得来的小道八卦。
起初，她们还会顾虑着形象只说些闲话家常，可到了后头，尽兴了，那话题可真是越来越精彩。
什么某某学士家的小妾上个月生了个儿子，学士甚是喜悦，便打算将其抬升为平妻，结果正妻不肯，愣是找了不知哪儿来的地痞辱了那个妾；随后又什么某某探花郎秋末之际要娶妻，对象是那户部尚书府中最为嚣张跋扈的嫡次女；再者还有什么某某员外郎最近迷恋上了红菊院的某个小倌，想要将人带回家当男妾。
总之，怎么刺/激怎么来。
也许在旁人耳里是有些不堪入耳，但对萧百婳而言，这些就是活生生的题材啊！
她一开始还觉得无趣，结果听到最后，反而津津有味，沉迷了起来，甚至希望这条往慈静宫的宫路可以再更长一点，最好长得足以让她补完这些日子没能及时吃到的瓜。
可惜，宫宴也是赶时间的，一刻都不可能逗留。
不多时。
萧百婳便跟着大部队抵达了太后的慈静宫，她感到有些失望。还没叹口气，余光便瞥见了已经在里面就定位的余氏和萧迎夏，她毫不意外地扯了扯唇。
往日宁静至极的慈静宫难得有了人气，灯火通明，空气中隐约飘着淡淡的熏香，出乎意料地，并不像萧百婳所想的那般浓重刺鼻，反倒有种天然的香气，可见调香者的工夫极佳。
贵女们纷纷跟随着领路的宫女找到自己的位置。
萧百婳才刚到了定位，身旁的萧迎夏就凑过来摆出一副无辜又无奈的样子，让旁人觉得她脾气真的很好，还疼惜妹妹，连妹妹无理取闹都能谅解容忍。
“二妹妹，我与母亲方才找了你很久。”
萧百婳挑了挑眉，“我下车时，便没看见姐姐与母亲。”
言下之意，她一直都是跟着大部队走，所以有问题的也许不是她，而是某两个故意走散的母女档。
萧迎夏闻言，脸色微僵，忍了忍，还是柔着声音道：“虽说二妹妹你刁难于绣娘，衣裳肯定是不如母亲原本打算的那样好看，但也没必要为此……”
说的同时，她还把视线移到萧百婳身上，想要亲眼见证到底有多可笑，却不成想眼前人的穿着并不寒酸。
话音戛然而止。
萧百婳勾了勾唇，“为此什么？姐姐说话莫要吊人胃口。”
萧迎夏僵着笑，咬牙补完后面的话，“……为此任性乱跑。”
萧百婳呵笑一声，“我可没有乱跑，姐姐若不信，大可问领路的姑姑们。”
萧迎夏：“……”
午时已至。
外头终于有人喊了一声：“太后驾到——”
头一回遇上这种场面的萧百婳顿时拘谨地僵起肩膀，她跟着其他人一起行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后，一行人从中间一步一步走向上方。
萧百婳悄悄抬起眸，发现正中间的那人脚步稳重优雅，一袭靛青宫装显得沉稳大气。虽不似小说中喜欢塑造的那般强势，却也让人心生敬畏，不敢放肆。
“平身。”太后声音温婉和蔼，叫人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话音一落，在场的贵女们一个个端庄地坐了下来，深怕辱了贵人，更怕丢了自家的脸面；宫女们也个个端了糕点进来，井然有序地放在每位贵女的桌子上，又复为她们砌茶。
直到一切就绪，宫女便退了下去。
这时，太后才又出声道：“今日为中秋，是这天下共赏的喜庆节日，诸位就莫要拘谨了，好生享受便是。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尽管提出来，陛下说了，参与宫宴者便是客。”
底下的人当然不会傻到把这话当真，这不过是客套话而已，况且就算真能说，谁又敢直接和太后抱怨，那岂非是打了太后的脸，直面说太后的不是。
所以贵女们只是保持着优雅不失礼貌的笑容。
之后，太后又把右相之女叫了上去。
而其他人则在底下畅谈起来，等待宫宴。
没有什么朋友的萧百婳也不觉得孤单，反倒悠然自得地开始吃起桌上的糕点。
在以前她读的小说里，宫里的吃食永远都是比别人家来得精致美味，此刻亲自品尝起来，也确实如此。以往觉得干涩难咽的桂花糕竟然口感绵密，桂花蜜的香味充盈在嘴里。
每咬一口，皆是惊喜，于是吃得越发地沉浸，脸上不自觉挂起了享受的笑靥。
她未察觉到的是，有人正盯着自己瞧。
太后毕竟是宫中老人，对这种场合参加到不想参加的地步，因此对底下贵女故作矜持的姿态也是一清二楚。正当她有些乏味地扫视底下，便发现了萧百婳这个敢在这种场合敞开着吃的小姑娘，也不怕有人下毒一样。
她来了兴趣，招来了身旁的大宫女。
“那位是哪家的贵女？”
大宫女循着她的目光瞧去，很快便回道：“禀娘娘，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
“是那个传闻不知礼数又与男人勾三搭四的萧二小姐？”后宫的生活除了争宠，便是吃瓜打发时间，况且太后一直想为自家儿子找合意的儿媳妇，怎能放过任何一件有关贵女的事儿。
大宫女不明所以，只能又回道：“是。”
太后笑眯眯地命令道：“去把她请上来。”
大宫女也不多问原因，只是遵从命令，走了下去。
萧百婳在听到太后找自己时，差点没被嘴里的豆沙卷给噎死。她瞪大着眼睛，傻愣着把剩下的豆沙卷给推进嘴里，胡乱咬了几口，还未细细品尝豆沙的香甜，就吞了下去。
好吧。
嘴巴还有味蕾，不是做梦。
“敢问姑姑，太后是找我……臣女？”她指着自己，慢慢蹦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
大宫女清楚萧百婳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场面，也不意外她过于惊讶的反应，只是神色未变地应道：“是，萧二小姐。”
萧百婳：“……”
哦豁。
难道是她吃相太差，太后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