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2)
诗音躺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醒了过来。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只有风通过半开的窗吹动窗帘的细微声响。
身体感觉有些僵硬,想要动一动手脚,却发现像是鬼压床一样,沉重得无法动弹,只有头可以勉强转一转。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她冷静地想。看来最近身体状况不佳,等这段时间过去,该恢复之前晨跑的习惯了。
有点渴,好想喝水,可是动不了。
有点冷,想关上窗户,可是动不了。
无奈的情绪涌上心头之前,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
她睡前,开窗了吗?
听着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冷意沿着背脊一寸一寸攀爬而上,某种异样在逐渐接近的感觉在脑内疯狂示警。就在她挣扎着想要移动身体时,突然,一只手臂从空荡荡的窗外伸了进来,扣住了窗台。
是谁?
想要大喊,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传不出去。
一个人影,又一个人影通过敞开的窗户爬了进来,停在她的床边。她费力去分辨两人的脸,是完全陌生的,从未见过的男人。是那些相信了临也的话来抓她的人吗?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了她的胳膊,轻而易举地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
你们要做什么?
内心在疯狂呐喊着,可发不出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
诡异的状况让不安和恐惧加剧,她强忍着几乎让她崩溃的情绪挣扎着,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就这样被这两人拖到了门前。
别紧张,没关系,为了安全,今天织田作也在她家休息,只要他听到动静,一定会来救她的!
门把手被转动,房门在她面前洞开,然而,却没有看到那个已经熟悉的客厅。
眼前是一条贴着绿色墙纸的冰冷通道,白炽灯毫不顾忌光污染地横列在墙上,散发着强烈的苍白的光。
这是哪里?这不是我家?怎么回事?
不到十米长的通道很快走到尽头,两人推开一扇写着“禁止进入”的大门,将她拖了进去。那是一间手术室,任谁看到那还滴着血的手术台都会这么认为。
啊,是这样啊……
这是梦。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被粗暴地推上手术台,坚固的皮带将她的四肢狠狠拴住。一个熟悉的男人拿着手术刀走到台边,对她露出了笑容。
“诗音,过了今天,你就会成为人如其名的人了,高兴吧?”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手术刀的冷光划过,眼睛如同哀鸣般剧烈疼痛起来。
【不要,不要,快醒过来!】
“!”
诗音猛地睁开眼睛,喘着粗气坐了起来。
晨光通过窗帘的缝隙钻进了房间,朦胧的光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噩梦残留的感觉。她平复着呼吸环顾了一圈,没有忘记关上的窗户,没有什么来抓她的人,更没有谁会架着她上手术台。
——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妄想,是从未在现实中发生过的梦境。
可心脏却无法立刻理解这个事实,仍旧在疯狂地跳个不停。
好久没做这个梦了……
像这样惊惶着醒来,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自从那个人死掉之后,她以为这个噩梦会随着他的去世而离去,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会这样。
是因为最近精神太过紧张了吗?
诗音摁了摁有些发胀的额头,入手一片湿润,汗水不知不觉间已经濡湿了发根。
“还要困住我多久才愿意罢休呢,爸爸,不,父亲……”
那一天来临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普通地出生,普通地长大,普通地上学,普通地被父母要求成为他们眼中的好孩子。她比其他人稍微特殊一点的,大概就是父亲眼中的目标过于清晰,可以具现化成一个可以看见可以触摸的实体。
而那个人,就是她需要努力成为的存在。
琴棋书画,坐卧行走,连用餐的姿势和说话时的音量语气都有着严格的标准。
不存在喜欢或者讨厌,只是被父亲要求,所以她就必须要学习。同无数其他每天练琴、练棋、练这练那的孩子没什么本质区别,不过都是被家长用来圆梦的工具罢了。大概她的脑子确实要比一般孩子要好,可以像海绵一样,将父亲要求习得的一切都全部吸收进去。所以直到上了高中,她都没有意识到这么活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直到高一的某天,父亲看到了同学推荐给她的漫画书。
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那是部曾经搬上过银幕数次,讲述罪犯与侦探智斗的推理作品。
一直以来看得都是中外名家的巨著,从未涉猎过这种作品的她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茶饭不思。所以在父亲询问她时,她还兴致勃勃地尝试将它推荐给他,因为这是部在她看来堪称具有文学价值的佳作。
啪。
回应她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至今还能想起左侧脸颊残留下来的疼痛,和那一瞬间大脑陷入一片空白的恐慌。那是如同铁水浇灌般滚烫,却又如冬日的湖水般冰冷的某种东西。
“你怎么能看这种低俗的东西,简直是在给你的名字蒙羞!”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只能茫然地趴在地上,仰望自己以之为天的对象发泄怒火。
“回答呢?”
“——对不起,爸爸,我错了。”
“说了多少遍了,那种外面传来的称呼太没规矩了,要叫我父亲。”
“是的,父亲。”
然而,他这一次似乎总是不能满意。“你那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