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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她们就要毕业了,推给师弟师妹去也可以。徐樾说：“越是这时候，就越要听指挥。”
徐樾的单位在财政局，也基本搞定了。
任务比较重，她们想一天做完，所以一大早就起来了。坐了将近一个小时车才到图书馆，还没吃早饭,两个人饥肠辘辘。
不过这一带是老城商业区,店铺林立，不愁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徐樾的舅舅家就住在附近，经常来，对这一带倒比苏荷这个本地人还熟悉。
“你听说过裕兴锅饺吗？今天带你去吃。”
裕兴锅饺的名声苏荷倒是听说过,但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还在念中学的时候吧，那一阵很多饺子店起名都跟着风叫“什么兴”的。真正的裕兴锅饺原来在这里啊。
苏荷跟她从两座大厦之间的窄巷穿过去，后面就是一条有名的老街正南街,她们停在一间不起眼的门面前，徐樾说：“到了。”
苏荷抬头,见门楣上挂着一块黑漆黄字的招牌：裕兴锅饺,字写得不错,但已经黯淡蒙灰。
里面只有50来平米，摆着六张黑色的长条桌,配着木椅，许多地方油漆脱落，很陈旧的样子。
正是吃早饭的时间,却只有两张桌子坐了顾客，显得有些冷清，一张桌子坐了两个穿汗衫的老人，可能有点耳背，边吃边大声聊天；另一张桌子坐了个胖胖的青年男子，正吃得满头大汗。
这里居然保持着国营老店的光荣传统，要先到柜上开张票，再自己凭票去领食物。
徐樾买了三两锅饺，两碗甜酒蛋。
“别看现在这么萧条，十年前可不得了，店面比现在三倍还大，全城闻名，好多人专门坐车过来吃，卖票的柜台前经常排长队呢。”
苏荷无法将眼前的景象和她的描述联系在一起。“你那时还在哈尔滨，怎么知道的？”
“有次在这儿吃早点，听一个老人家告诉我的。”
十年。苏荷临走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间昏暗冷清的店堂，是啊，十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曾经的繁华可以落尽，曾经的热情可以冷却。
但是十年之后，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24
晚上，苏荷给表姐打了个电话。
表姐比她大六岁，是名心理医生。几个表姊妹中苏荷跟她最谈得来。
苏荷告诉她，大维昨天向她求婚了。
“恭喜啊，你答应了吧？”表姐问。
“我觉得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可提醒你，象大维这样的极品好男本来就少，不抓紧点，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苏荷笑：“他就算得上极品了吗？那比他还好的岂不是仙品？”
表姐敏感地问：“是不是有了别的男孩子？”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她停了一下，有点犹豫地说：“不过，我有个朋友，最近感情上遇到点问题，想听听你的意见。”
“说。”表姐回答很干脆。
“她……，认识了一个男子，已经交往了几个月，两人在一起的感觉非常好，但她又很矛盾。”
“为什么？”
“那个男的行动不是很方便。”
表姐直言不讳，“你是说他有残疾？苏荷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是一辈子的事。”
“也不是很严重啦，就是走路要拄根拐杖。”苏荷感到表姐有点激动，自作主张把程度减轻了一些。
“还要拄拐杖？”表姐的声音又提高了一线，“我还以为只是有点瘸。他有工作吗？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个不用我来教你吧。”
“经济上完全没有问题。”
“听这意思，很有钱？”
“嗯……算是吧，并且才华横溢。”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是非常具体的，很多事，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我问你：你喜欢到处旅游，他就不能陪你去吧？”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非得要人陪啊。”
“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好了，这些暂且不说，想想你爸妈那关怎么过？还有，我知道你不是贪财的女孩，可是他家和所有认识你们的人会怎么看你？”
“只要他明白就行。”
“最可怕的是，有朝一日他心里也这么想。”
“他才没那么庸俗。”
“现在热恋的时候当然不会，以后就保不定了。有些事想起来很好，一旦落到现实中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苏荷沉默了几秒钟，问：“表姐，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你想说什么？”
“我有一种感觉，也许前世残疾的是我，但是幸运地遇见了他……”
“苏荷，你不觉得荒唐吗？这么想也许可以克服心理上的某些障碍，但你不可能真相信吧？”
“是的，”她叹气，“我们都是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但我没法解释为什么我对他感到那么亲近，对他的残疾非但不讨厌，甚至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骨子里天生的，他的出现象是唤醒了我一段沉睡的记忆。”
“苏荷，你是不是……”表姐的语气分明若有所悟，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苏荷狐疑地问：“是不是什么？”
“没什么，其实你不必感到困惑，更扯不上前世姻缘那种玄而又玄的理由。事实上，有你这种心理的人不在少数。”
“真的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特例。——那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目前还没有定论。我认为，抱有这种心态的人在恋爱中母亲或父亲的角色感比较强。”
“没听明白。”
表姐耐心地解释道：“热恋中恋人之间的关系与母亲同婴儿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他们都非常依恋对方，很想取悦讨好对方，会特别地关心对方等等。在母亲角色感强的人眼里，对方由于身体残疾而导致的某些功能障碍正好暗合了婴儿需要人照顾的特征，也就更能满足她潜意识里在恋爱关系中扮演母亲角色的心理需要。但这只是一种心理体验，并不代表她愿意在现实生活中承担照顾别人的艰苦工作。”
“这种心理应该与先天因素，或是婴幼儿时期的经历有关。比如，你是不是从小有什么感到特别自卑的地方？或者父母关系紧张，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得到父母足够的关爱？”“也许吧，我也说不清楚。但这不是问题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