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 19(2 / 2)
很快他就转了视线,把自行车骑到车棚里锁好,慢吞吞地上了楼。
不久,他又下来了。
右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左手拿着一个钩子似的工具,一身冷意的朝着那群毛茸茸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楚。
原来是一群奶黄色的小流浪猫。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的影子越来越大,逐渐笼罩在奶猫们的头顶。
感受到这股清冷的气息,它们竟然没有躲避,愣愣地看着男人蹲在了面前。
闻观看着它们,晃了晃手里的钩子,嗓音有些沙哑。
“想吃肉吗。”
市区中心,霓虹灯闪烁。
楼顶和悬浮屏上的三维图像不停切换着明星爱豆的海报。
噪杂的音乐声也响彻在城市上空。
浮华尽显。
酒吧街一角,站了许多年轻人,还是穿的前卫时尚,化着浓妆,等着Black店开门迎客。
今儿开门的时间确实是太晚了。
平时这个时候早就跳上了。
在这最热闹的时刻,竟然闭门无声,奇怪的很。
一堆人在门口儿揣测,是不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儿,被人点了?
不应该啊,听说老板是个未成年小萝莉,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风评特别好,被点也太匪夷所思了。
议论纷纷之下,传说中的未成年老板就坐在酒吧的专属包厢里一脸严肃的忙碌。
怪不得被人叫成未成年。
她个头非常小,一米五多的样子。
穿的衣服也很稚龄,黄色的短袖和牛仔背带裤,一头学生发更显的她像个小学生。
但这会儿的行为语言和打扮,简直差了不止一个画风。
“上啊!我他妈药都给你扔这儿了都不知道吃?!活该被人用锅砸死!”
“枪法这么烂玩儿什么游戏啊?!您套圈儿去啊!圈儿圆目标大的!够您可劲儿发挥啊!”
“妈的!废物!给老子死吧!”
“我嘣死你!”
说着,电脑里的一个光头硬汉角色拿起枪“砰”一声把他队友给嘣了。
一枪爆头不说,还在他脸上连嘣好几枪,恨意颇深,令人心胆俱颤。
祈无病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昏昏欲睡。
头一直在往下点。
他在家补了觉,睡到傍晚才起,挺累的,不过再疲惫也没忘了正事儿。
只是等的有点儿不耐烦,这小姑娘,看着就很好揍。
祈无病很反派的想。
终于被队友气出游戏的文琦这才靠在转椅上转了个身。
冲半眯着眼的祈无病露出一颗虎牙,“你好,等很久了吧?”
祈无病打了个哈欠,“对,很久,你要道歉吗?”
文琦愣了一下,她刚那句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这人还顺杆儿爬了。
她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直奔主题,“说吧,你耗这么大半天是想搞什么。”
祈无病不慌不忙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祈无病,想来应聘工作。”
文琦挑眉,虎牙收回去了点儿,“想要工作直接跟前台经理说就行,为什么非要见我?”
祈无病说,“您年纪轻轻,二十五岁就开了家酒吧,很了不起,我特别敬佩。”
他的视线落在文琦的电脑上,明明是ET最新款全息网游设备,却没有连接全息投影,还是用的电脑,一看就是很无奈的憋屈。
他说,“而你自己的空闲时间,却没有了,一个花季少女,每天兼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定很累吧?”
文琦单纯的露出了一脸愁绪,“是啊,每天累的要死不说,还被队友坑!”她抱怨归抱怨,但商人理智还在,直接问,“你想干什么工作?”
祈无病抬了抬下巴,轻声说,“我来应聘,你的职位。”
文琦手里的耳机“咔嚓”一声。
被她掰断了。
温度微凉。
见鬼的破天又变了。
给半天的晴朗就要发泄出连续几日的雨水。
明明风平浪静还缀着几颗星星的天空突然就被暗色的云遮住了。
暴雨被压在乌云里蠢蠢欲动着。
楼道里的旧沙发旁边。
男人手里的钩子扔在了一旁,上边儿还挂着几小块儿碎肉。
他的眼镜取了下来,放在右胸口的衣袋里,露着一条银边儿。
“谁都有,别抢。”男人眼尾微微上挑,墨色如画的眉间竟是浅淡的柔和,把那股子惑人劲儿冲淡了不少。
小野猫们被他引进了不会被雨淋到的楼道,都卧在了温暖的沙发上。
面前放着一堆鱼罐头,盖子全被钩子粗暴的撅开,嫩白的鱼肉堆在里面,香味扑鼻。
它们争先恐后的吃着,毫无防备,对他的味道很是信任。
有几只还亲昵的往闻观手背上拱,依赖得很。
“那只老猫怎么没在?它是不是去给你们找吃的了?”闻观自言自语,“这段时间你们都没出现在小区里,我还以为......”
他突然没了声音,没有说下去。
半晌,才站起身,“我很快就搬家了。”他说,“你们要小心,别那么相信人类,遇见就躲远点儿,知道么。
还有,下完雨再出去,不然会被雨砸死,砸成猫饼。”
他说完就走,连抚摸都没有。
小猫们仰头,剔透的翠蓝眼球发着淡淡的光,很清澈。
它们目送着闻观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黑暗里。
温度更凉了。
闻观打开门,一阵穿堂风涌了出来,他打了个冷颤。
这个家没了祈福,愈发冷冷清清。
一点生活气息都感受不到。
他没去休息,而是顺着走廊进了最里面的屋子。
没有家具,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中间立着一个木制楼梯,直通上边的阁楼。
闻观似乎对这个屋子很陌生,不常踏足的样子。
他思考了许久,才抬脚走了上去。
阁楼里光线很暗,只有一个壁灯,天窗的光也没有漏进来,整个月亮都被乌云挡住了。
角落里放着一个玻璃箱,像一个博物馆的展示台。
旁边还立着一个古老的留声机。
闻观走近,抬手转动了滑轮,发现这老家伙竟然还能发出声音。
透着些闷的音调,是一首钢琴曲,复古又浪漫。
明明是在记忆里模糊到看不见的阁楼,听到这个旋律后,却有种剧烈的熟悉感。
像是在曾经聆听了许多遍,日日夜夜都回响在耳边的感觉。
奇妙又诡异。
他听着曲子,看向了玻璃箱。
里面放着两样东西。
一个软牛皮封面的厚账本。
还有一个像戒指盒一样大的黑盒子。
账本似乎已经珍藏了多年,每张纸的边沿都已经泛黄微卷,布满了年代的沧桑感。
闻观打开玻璃,伸手进去,本来想拿账本,却莫名拐了个弯儿,把那黑盒子拿了出来。
他的潜意识好像在说,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很重要,非常重要。
是比自己命都重要的东西。
但不管他再怎么绞尽脑汁的想,也想不起来一丝一毫。
这种情况是一年前开始的,那天夜里,他生了场大病。
大脑出现了问题。
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很多地方都突兀的变成了空白。
就好像一卷磁带,被拆拆剪剪,留下的全是无意义的黑洞。
缺失的生活只能靠想象,帮自己圆谎。
诡诞又荒唐着。
他潜意识不想进入这个阁楼,一直在反抗,一直在压抑着忽略它的存在。
但不知怎么。
今天,他突然想进来看看。
那些仿佛带走了灵魂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和祈无病有关吗?为什么会忘记?还会想起来吗?
他发现他的疑问变多了,莫名出现的情绪,也变多了。
他站在光与暗的边缘,被黑色的触角试探般的碰触,动作缓慢的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惨白的物体。
小指大小,似乎被精心打磨过,还在顶端穿了一个孔。
应该是以前戴在脖子上的贴身物品。
但闻观看得清楚,这熟悉的纹路和泛着冷光的质感。
明显不是什么装饰品。
而是一小节,精致的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