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城南有险情(1 / 2)
南城门之上,喊声震天。
攻城人口中喊着库莫奚的号子,声厉且急,像是野狼嚎叫。
陈彪冲到了城墙,低头去看,人头攒动,满眼都是深红的铠袍。
“咚咚咚。”
耳边战鼓狂响,陈彪站在其中,远眺着密密匝匝的人群,眼前忽然就浮现宇文成都说?的话?。
冀州城是冀北重镇,此处失守,整个冀北就沦陷。冀北沦陷,京城就深受威胁。库莫奚不得不防。
回忆消散,剩下的只有?说?话?人僵躺病榻,口吐鲜血的模样。
陈彪的手中的刀,瞬间?就攥紧了。
“众将听令,将此门守住!!”
杀声震天。
陈彪挥着刀,脸上沾着血滴,抓住一个士兵就问:“可见到有?人从城内突围出?去了?”
将士答说?不曾。陈彪放开手:“你?从别的城门调人,一队保护晋王,一队搜查库莫奚的可汗,快走!”
驿馆内,金参子眉间?的浓云像黑夜一样化不开。
他放下手,叹了一声:“气?息越来越弱了,脉都难摸到了。”
床榻上,宇文成都脸色苍白,薄唇彻底失了血色,昔日能?战杀敌军的天宝将军,如今面色孱弱的像幽谷寒冰,没有?丝毫热气?。
杨广负着手,哑声问:“如意怎么样了?”
“比他能?好上一点,能?晚个两天上路。”金参子将宇文成都的手掖回被?子里,摇头道。
杨广没说?话?,静静看了片刻,转身出?了门。
片刻之后,杨广拿着一个檀木锦盒,站在了如意榻边。
晋王妃眼睛肿的像核桃,见他手拿锦盒,神情激动道:“你?终于想开了,你?亲女儿你?不救,你?这当父亲的,心是什么做的啊?”
杨广搂住面色憔悴的晋王妃,沉重的一闭眼:“我这个做父亲的,机关算尽,最后害了自?己女儿。我欠如意一条命啊。”
杨广眼底见了泪光,嗓子也哽咽得厉害。
十几年前,他刚对?东宫之位动了念想时,一手建起了桃花阁,其中女子个个都身怀绝技,精心调教,只为送进王公贵胄家,笼获消息所?用。
安插进宇文府的那个,名唤娇娘。
宇文化及心有?所?属,娇娘本无接近机会。但这女人机灵又争气?,做了宇文化及夫人的贴身侍女。他杨广就通过这个,一步步摸到了宇文化及的死穴。
他知道宇文化及爱妻如命。他知道宇文化及吃他妻子师兄的醋,生生建了一面铁栅栏。他知道宇文化及总疑心成都不是自?己的孩子,是个孽种。
他也知道,成都生母死于带红花的汤药,生下来的小成都,自?带胎毒。
毒已经有?了,只需要一幅毒引,宇文化及和心爱亡妻的嫡长子,就全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也就是掌握了宇文化及和整个宇文家。
桃花阁常用一种香,名唤甜梨,可让男子眼前生花,常做女子勾引之用。
和宇文成都体中留的胎毒,正好相克。
后来那个孱弱的小子,成长,成材,成了朝内外闻名的天宝将军。他杨广也是打心眼里的开心,成都成长一分,他掌握在手里的势力也就大了一分。只要他在掌控之下,日后做自?己的女婿,也没什么不可。
只是他机关算尽,没想到如意能?心系这个小子到这个地步。
从他在宇文成都那小子身上看见一只荷包时,他就知道是谁做的了。
绣线歪歪扭扭,疏密不齐,本该纤细的兰草绣的像矮胖的竹笋墩子。
从小手笨成那样的人,也能?逼着自?己,穿针引线。
受人挟持,刀架在喉咙上,居然还在梗着脖子,同人说?,他不是你?口中的狗官,他有?多好多好。
中毒昏厥,也要撑着眼皮醒过来,就为了叮嘱自?己救他。
杨广听着怀中王妃的抽泣,第一次觉着自?己,还不如两个孩子。
“从这两人中毒开始,我求了两日,你?手里有?解药你?都不救,你?自?己女儿你?都不救,你?好狠的心啊,为了皇位不做人了吗?!”
杨广眼神黯然,半晌才开口:“解药......只有?一颗。”
“这就是你?的报应。怎么也没算到有?一日会有?人用同样的毒,毒你?女儿吧。”
杨广从打开盒子,拿出?里面乌黑的药丸,神色肃然,一字一顿:“是我我欠咱们?女儿一条命。”
浓夜散去,天近破晓。月亮的薄光在云层里愈发黯淡。
守城的士兵已经筋疲力竭,握着枪杆的手都微微颤抖。库莫奚人蜂拥的势头半点没减,他们?嚎呼着,撑着梯子爬上城墙,被?砍掉头颅,也要狰笑着用镰刀倒挂一个守城士兵陪葬。
城墙之上,一阵阵的血瀑。
城墙之下,一双双野狼一样的精亮的眼睛,像极了暗夜里的鬼火。
守城士兵愈发疲惫,要往下砸的巨石,试了几次都没抬起来。
库莫奚人发现了,人群中霍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举起一颗淋漓滴血的头颅,狞笑着喊道:“守城的大隋兵,你?们?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宇文将军?!他头都被?我剁下来了,你?们?给谁守城呢?!”
那头颅被?乱发掩面。有?守城的士兵,揩了眼睛去瞧。手下挥刀的动作只滞了一瞬,头颅就被?库莫奚兵用镰刀削去。
血花狂涌。
一个接着一个,库莫奚人狞笑着攀上城墙,很快就要占领城墙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