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06章 隔条马路（1 / 2）

所谓的“色厉内荏”，看上去很凶，实际上内心很软弱，说的就是李大舟这种人。但，内心越是软弱无能的人，往往越要面子。他们试图用完全不一样的凶恶外在掩盖真实又丑陋的自己。

李大舟想起李好运被他爹揍得哭都不敢哭一声的怂样儿，自信心瞬间就回笼了。他恶狠狠地说道：“信不信我打你？”

李好运：“……”

“你什么意思？”

李好运愣愣地，故作害怕地说道；“我信。可是，可是……”

“哪那么多话，你还信不过你哥吗？哥平时是凶了点，平时对你严厉了点。可那都是为了你好。听话，去休息吧。”

李好运怯生生地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一步三回头地看看他哥，看看收银台，一副想去休息又怕出什么事的样子演得挺像。

李大舟不耐烦地挥挥手，做了个赶人的动作，李好运却忽然跑回去，紧张地说道：“这些人都是包夜的，早就给过钱了。早上七点钟之前走的不用收钱了，七点以后走的按一小时两块收，那边的瓜子四块五、可乐三块……”

李好运叽里呱啦交代了一通，李大舟更不耐烦了。他举起手就打，李好运赶紧矮身躲过，然后一溜烟跑出去了。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的时间，天幕上只剩几颗稀稀落落的小星星，小镇的街道也都在星光之下模糊得看不清轮廓。凉凉的夜风吹着路边的树叶子哗啦啦作响，像在演奏一曲欢乐的歌。

李好运背了个小包，毫无困意地循着白天记住的道路前行。在网吧这三天，李好运曾偶然听门口歇脚的人说过，每个月月底，城里的商贩都会到镇上收点蔬菜和山货去南城卖。而昨天，她在回程的路上恰好看到镇上唯一一家收购农产品的店面理齐了货物……

其实，若不是李平的一顿打和李海心的突然出走令李好运深刻认识到处境的艰险，她还能多考虑一些问题，不至于逃跑得如此匆忙与仓促。现今，她只想尽早脱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不论李大舟出不出现，都不会影响她的跑路计划。

李好运，你好运。希望这次好运降临，哪怕这次好运过后她会倒霉十年二十年。李好运默默祈祷着，消瘦的身影逐渐隐没于黑暗……

沐兮又做梦了。她梦见茅草的屋顶，泥土夯实的墙。她看到墙上有个一尺宽两尺长的通风口。通风口上竖着三根成人拇指粗细的钢筋。她坐在那个通风口的旁边，外面有个孩子从钢筋的缝隙里塞进了一个花环。那个花环由五种不同种类的野花编织而成，五颜六色的，十分漂亮。她甚至能在梦中闻到那花环上沾染着淡淡的泥土香和植物的芳香。

“谢谢你。”梦中的沐兮对这花环爱不释手。

“不客气。小姐姐莫怕，该吃吃该睡睡，身体健康才能哼哼。”小姑娘的尾音故意压低，试图给人一种要干坏事的感觉。但她的嗓音清脆，没让人觉着坏坏，反倒让人觉得她机灵又可爱。

沐兮低头浅笑，暗淡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可惜，窗外的人看不到。

“你叫什么名字？”沐兮问。

“我叫——啊！”

“你怎么了？”沐兮蹭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白皙的脸紧紧地贴上了钢筋，却还是看不到小女孩儿的身影。她的梦中只有无限的焦急和小女孩儿疼得撕心裂肺的哭声。

“快住手。”

“快住手！”

沐兮听到发自内心的呐喊。但这完全阻止不了闷闷的抽打声与小女孩的哭声。她的脸在钢筋上硌得生疼。除了焦急和愤怒，她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能做。

沐兮哭了。泪水顺着紧闭的双眼一路滚落，最后沾湿了鬓边的耳发。她忽地从床上坐起，眼泪也随之从脸颊滚落到洁白的凉被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