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1 / 2）

酒店门口的滚动屏幕上大写的红字“恭祝新婚快乐”，大厅里的红毯一路铺到楼梯处。前来的宾客把自己准备的红包放到楼梯口前的桌子上,就仪态翩翩的上楼去了。

我觉得很羞愧,因为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红包薄的可怜,和其他堆着的那些根本就不能比。但好在还有一张新娘特地寄到学校里来的请柬当作底气,让我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走到三楼的一间客房里去。

帮我打开门的正是新娘本人，长款的白色纱裙穿着，头发已经被卷发棒卷了一个大卷出来，面上妆容精致,没有一丝破绽。

禾风看到我,陡然的放松下去，带着自己身上那条蓬松的裙子坐到沙发上，说：“你来了啊。”语气亲密的好像我们之间已经是认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

果不其然,她的下一句话是：“我们离第一次见面好像也过了好久了。”

“初中吧。”我提醒她,“是在我初中的时候见面的。”

我讨厌并不熟悉的友人突如其来的寒暄，因为他们一定是为了某件事情来的。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两个人相安无事。但有一天，“嘣”地一声，她遇到了什么突发的事情，于是想起了久未谋面的我,把我叫到这里，请求我。

禾风坐在楼梯上的背影没有一刻消失在我的脑海里过。我带着自己最大的耐心，听她究竟所求为何。

“你知道我今天要和谁结婚吗？”

“谁？”

“一个酒店的老板。”她正说着，一年前那个抱着她的男人的浮肿身影就浮现在我的脑海,“我一年前才刚刚认识他，花了很多的心思和很长的时间讨好他。”

“你想要我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我说。

禾风说：“我就是突然想说说而已。”

“顾安宁呢？”我突然想到我们初遇时旁边还有一个人，问道。

“她走了，”她说，很平静的，“得病了，没治好。”

“她只是想赚点快钱，让她弟弟有钱上学，结果就那样了。”

“我在病床上看到她，然后告诉自己，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一定要得到些什么才行。”

我问她：“那你现在得到了吗？”

“我求仁得仁。”她站起来，裙摆上闪闪发亮，“旁人来到这场婚礼上，为我惋惜，鄙夷我。但他们不知道我从头到尾想要得到的就只有钱而已。”

“那恭喜你了。”我仰头看着她，轻声说。

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如果她想要向谁证明些什么，那完全可以到他的面前耀武扬威。何必向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讲这么多呢。毕竟我没有办法给她建议，也不会讽刺她，连最基本的附和她来满足她的虚荣心都做不到。

敞亮的房间里，阳光打过玻璃门照到禾风的身上。她的素色的脸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嫣然绽放过。她说：“我不喜欢申起斯。他知道我不喜欢他。这才是我们最后没有办法走到一起的原因。”

她坐到我的身边，狠狠的抓过我的手：“他恨我。”

我试图从她的手里挣扎出来：“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当初那个爬上医院的顶楼来找他的那个我可怜又可笑？”

“那也是我装出来的。”

“我的爸爸是个赌徒，在我十岁那年因为贩毒被抓进去坐牢。我的妈妈是个瘾君子，说的好听点，他们两个人的革命友谊就是从以贩养吸开始的。”

“在那样的家庭里出生，我从小的时候有意识开始就知道人的感情是最不值得浪费心力的东西。当初和申起斯交往，也不过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发觉他是我最好的选择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不想听也不想懂，但还是要顺着她的话说，“然后呢？”

“他爱我。”禾风笑着靠向我，脸上抹的粉都要簇簇的掉下来，“他才是那个蜜罐里长大的人，被别人从小宠着护着长大，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我说：“如果你想要让申起斯生气或者后悔，你可以亲自和他说这些。我不会帮你——”

她打断我：“你不用告诉任何人。”

“我找你来，也不过是因为想来想去，在这个世界上，你这么一个小孩竟然是我唯一能对着讲出这些话的人了。”禾风提着她的裙摆，笑容姣好的开门迎接她的伴娘，那个小姑娘穿着粉红色的短裙，眉眼之间竟与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有些神似。那个女孩没好气站在一边，手指捏住捧花的一角，扯的几片花瓣悠悠扬扬的落在地板上。禾风视若无睹，礼节周全的对她嘘寒问暖，活脱脱一个保姆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