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2 / 2)
“嗤,他好好笑哦,出来算命,桌子上连一件可以用来骗人的什么法器都没有,就算是江湖骗子,也要有点骗人的诚意吧。你看看,他这穿的都是什么啊,这算是旧时代文艺复兴吗?”
人群中央的青年不知道是没有听到从周边传来的议论还是怎么的,照旧面带微笑地弹着他的吉他,好似真就是个单纯卖唱的。在他周围的人聚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的这首歌似乎总算到了尾声,他的声音逐渐轻了下来,没过多久,不出众人所料,他停下了弹吉他的动作。
众目睽睽之下,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圆墨镜,笑嘻嘻地问道:“各位,算命吗?”
他的身上,缠满了肉眼不可见的因果红线。
……
当无数有关因果线的画面短暂出现又短暂消失后,喻易和三危回到了最初的红色数据流之下。二人一时沉默,唯一的动静,倒成了数据流流转的红色光。
“所以才一直戴着墨镜吗?”三危率先打破了沉默,素来沉静的眼中浮上躁郁。
“也许吧,你看,我这人其实也没什么大担当。”喻易洒然轻笑,“这些在孽镜台照出的因果,大抵是因为见死不救?”
“不是的。”三危倏然转头,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扣紧了喻易的手指,冷硬的指节一时勒得喻易五指发疼,他看着喻易,原本冷冽得望不出情绪的眼中,难得流露出纯粹的忧伤,“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吧。”
喻易没想到三危反应那么大,他眨了眨眼睛,笑意更甚:“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可不会这么为难自己。”他本来还是有那么几分惆怅的,见三危如此,他突然就觉得,那些也没什么了。
“你不生气吗?”三危皱起了眉,“你如此对他们,他们却那般对你。”
“生气什么?”喻易挑了挑眉,伸手强行按平了三危皱起的眉梢,弯着眼睛轻声道,“恐惧未知,是人之常情,弱者嗜尊,当以谦待之。仔细想想,也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可这是他们的常情,不是你的常情。”三危沉声道。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不平。”喻易听出来了,笑眯眯道,“不过,其实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生活用不那么美妙的事来搪塞你,只要不用苦难来定义它,塔内塔外,人里人外,哪里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并不在意。苦难是用来对抗的,而生命与痛苦,终究都需要宽容。偏见不能降低任何一条命的权重,不是吗?”
三危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只是目视前方:“可宽容并不能解决问题。”
“从某种方面来说的确如此。”喻易含笑拍了拍三危的肩膀,“但还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喻易收回了手,往前走了一步,转头看着三危,语气带了几分认真道:“对我来说,我倒是觉得宽容才给人解决问题的勇气。先有宽容,才有兼容,才有视‘宇宙之加诸我’为浮物,存万物则自取不沾心。于是所有逆境皆为通达之境,直前又有何惧?”
三危看着眼前人笑得畅快恣意,忽然觉得原本咫尺之遥的人一时间变得无比遥远,遥远得他难以触及。
可他并不想让这个人离他那么远。
难得地,三危突然向前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揉乱了喻易的头发。
“你干嘛?”喻易避之不及,哭笑不得道。
“不干嘛。”三危垂下眼睫,莫名失落道:“的确像是你说得出的话。但这世间,果真能做到你这等心境的人,太少了。”
喻易摇了摇头,眼中带了三危熟悉的、人间烟火的气息:“这话说得,我也只是逞逞口舌之快。我一个留恋市井的凡夫俗子,哪能真的万物不沾心啊?我啊,其实俗的很,追求声色之娱、口腹之欲,做过一夜暴富的美梦,随意的好山好水好桃花,都可勾留住我。”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三危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喻易嘿嘿一笑:“我掐指一算,得知我们俩很有缘,牵着另一种红线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