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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嵩再次登上城墙,果不其然,看到这些人没受过军事训练的人,在面对城下虎视眈眈的匈奴人时,他们开始慌慌张张。有胆小者,看到射来的飞箭,当场吓得跌坐在地上抱头乱叫,更有傻大胆的,自我保护意识不强,横冲直撞,跟他一样,将伸出头向城下丢石头,被匈奴一箭穿了胸。一时间城墙上一片混乱,随着死亡人数增加,徭役力士们也开始畏手畏脚,不管周刚如何大声呵斥,他们死活都不肯再与匈奴人对上。“呜~~”敌人的号角又一次吹起。
赵元嵩知道,匈奴人要开始冲锋了,长阳关到了最危机的时刻!
赵元嵩猫腰跑到定国公身边,顺着定国公目光下望,他看到乌压压集结在一起的匈奴人,列好阵型,推着攻城车与攻城梯,掩护着后面的弯刀兵,准备向城门楼这个防御缺口攻来。
赵元嵩粗略数了数,城下差不多有五千匈奴人。经过数日交战,匈奴人显然已推算出长阳关兵力,他们倾巢而出,是想以人数来碾压他们。
他家将军大人的任务艰巨,赵元嵩希望他能平安完成任务并且顺利回归。
“看来咱们是赶不回去过年了!”定国公没由来喟叹,转身对满身尘土的邓勉道:“黑子,去把老子的八尺重矛拿来。”
邓勉应诺,转身奔下城墙。
风急雪密,凛冽寒风吹得定国公衣袍猎猎作响,他对赵元嵩道:“孩子,一会儿你回驿馆找王管家,他会武,如果城真破了,就让他带着你趁乱脱身。”
“爹!”赵元嵩心中一凛。
“乖,回家要孝顺你娘啊。”
“爹,您别说这种话,我们一定能扛过去的。”听老人家如此嘱托,赵元嵩以为定国公这是要与全城百姓共存亡了。他虽嫁入定国公府没几日,但他在这个家里感受到了真真实实的关怀与喜欢,和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幸福。也许府里人都是看在风敬德的面子上,对他是爱屋及乌,可这番心意却是出自真心。
风家人大义为先,为国家,为百姓,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辞。他们是不折不扣的英雄,所以才会受万民爱戴。
老人家在风雪中傲岸的背影,仿若所向披靡的重矛,仿若不屈不挠的松柏,仿若屹立不倒的山峰,承托起北轩这万里山河。
赵元嵩心中激荡,情不自禁吟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注1)
赵元嵩步履坚定地走到定国公身边:“爹,我不走,我嫁入风家就是风家人。风家人没有孬种,要战便战,绝不退缩!”
定国公一听乐了,眼带湿润,抬手摸了摸他狗头,“他娘的,知道你爹我没学问,还说这么文绉绉的话。”他放下手,转头看向已攻到城下的匈奴大军,笑道:“不过,你这词应对德儿唱罢?”
“……。”赵元嵩只觉脸上发烫,他还真不好意思在将军面前卖弄。
周围一圈亲卫们将这首词听入耳中,心中也同样生出肩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豪情。
“哈哈哈。”看他羞窘的小模样,定国公开怀大笑起来。指着城下开始发动冲锋的匈奴军,他道:“真不怕啊?这群恶狼可都不是心善的,我杀了那个什么图刺的,他们为了报仇,很可能屠城。”
“不怕!”
“好,那与为父一起战斗吧。”定国公伸手与一旁弓箭手要来一柄弯弓,率先向匈奴人的攻城车射去,他身边几名亲卫也同样拉开弓箭,箭矢横飞中,匈奴人的攻城车还是越来越近。
攻城车由几根木头搭建,周围蒙着厚实兽皮,这种没有硝制过的皮子又韧又硬,一般箭矢根本穿射不透,匈奴兵躲在后面,缓缓向城墙靠近,全不在乎北轩的弓箭。
定国公皱眉,抬手制止亲卫攻击。就在这时,邓勉扛着两柄长矛回来了,将定国公那柄重矛递了出去,自己手中也留下一柄。别看邓勉平时又熊又夯,但在这种严峻时刻,他敛眉肃容,全身有一股子飒爽之气,还真有一点统领千军的小将军之风。
“呜~呜~”两声短促的号角声响起,匈奴人万箭齐发,城墙上一众紧急隐蔽。
赵元嵩从墙垛下的渗水口,看到匈奴人借机将攻城梯架在城墙上,而我军根本无机会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