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1 / 2)
只见亭中央白玉桌上摆着一盘残局,沈惊鹤轻扫一眼,便知黑子在白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最多不过十着便只能投子认负。
手持黑子之人身材魁梧,装束尊贵,望着败势尽显的棋局面露恼色。被人打搅后,一腔怒气显然有了发作的空间,一双虎目正不悦地瞪过来。待瞧见他与皇帝极为相似的面容时,面目更是扭曲了一瞬,眼底沉沉一片阴色。
与之对坐的人一袭白衣出尘,温文尔雅,举止从容,谪仙般的气质使人一见便生倾慕之意。他轻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瞧见当下气氛有些僵持,他略一思索,温声开口。
“无妨,亭外既无宫人留侍,你的内侍不知其间有人,倒也情有可原。”
沈惊鹤刚想开口答谢,却只见得另一人大手一挥,面露不耐地打断他们的交流。
“五弟,你就是脾气太好,才总被人欺到头上!这等不识礼数的狗奴才,便活该狠狠地教训一番!”
言罢,斜睨着沈惊鹤,眼神上下扫了一番,面上不由露出高傲之色。
“你便是这几日才被找回宫中的六皇子?哼,六皇子,六弟,你身在民间多年,自然不识宫中规矩,难免被这等无礼的奴才教坏。本殿这个做大哥的,今日便做主替你将他好生教导一番。也免得日后待他连父皇都敢冲撞时,你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话音方落,沈卓昊对着左右抬了抬下巴,得了眼色的宫人当即便围拢上前,一脚窝心脚将成墨踹翻在地。
这一脚力度甚猛,与方才沈惊鹤明重实虚的一脚完全不同,成墨被踢了个正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疼痛得蜷缩在地。还未及痛呼出声,接二连三的拳头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不多时,他的脸上已是一片青肿,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块好皮。
沈惊鹤面色大变,看着成墨像砧板上的鱼一般痛苦地翻腾着身子,置于身侧的拳头死死紧握着。
成墨一开始跟在他身边时,的确是心思活泛了点。可是这几遭事情下来,他已能隐约感到他的几分真心与性情。更何况如今自己身边本就没有几个得力的人才,若是任由成墨在此处被大皇子活活打死,不说自己将折了一臂,便是连剩下的宫里人恐怕都要背地里暗议他无能,他本就四面楚歌的处境亦将更加危急。
他紧抿着唇,面上一片凝重,脑中却是急速思索着有无破局之法。他前后想出了几番说辞,但随即又被自己一一否决,心中忧虑之情更甚——难道,他今日当真是保不住成墨了?
正当他觉得前路一片黑暗,额边亦隐隐沁出冷汗之时,亭中响起了一声无奈的轻叹,清朗的声音紧随其后。
“大皇兄,想来他亦不是有心如此。如今这一番教训下来,他恐怕一二周都下不得床。不如就此小惩大诫,景致如此清嘉的鲤溪朱亭,若是闹出人命,倒是显得不美了。”
沈惊鹤猛地抬起头,眼神惊诧地望向开口之人。
这是……五皇子?可是,他们素不相识,他又为何要帮他?
沈卓轩看着底下纠缠作一团的宫人,头疼地揉了揉额侧。自打太子病故后,大皇子一派就开始动作频频,不安分了起来。大皇子曾暗地里派人试探过他几次,近些时日更是愈发频繁地接触他,其间的招揽之意不言自明。但他逍遥自在惯了,又向来对夺嫡不感兴趣,只想安安稳稳的当那闲云野鹤,故而多次借故推辞。
今日大皇子借口对弈又来找他,他实在推脱不得,只能随着大皇子来鲤鱼溪赏景,一边手谈一边故作不知地打着太极。谁料一局棋局未完,新入宫的六皇子偏又误闯了进来,这也便有了眼前的一番闹剧……
他本就看不惯大皇子暴戾的性子,如今看着眼前少年唇瓣紧抿面色苍白的模样,更是心下同情,不由得开口替他讨个面子。话音落下,却是让亭中人皆愣了一愣。
大皇子一怔,面色愈沉,但仍勉强忍着气挥手示意宫人稍停。不去理会成墨气息微弱的哀吟,大皇子定定看着桌上的残局,眼中似有暗低风云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