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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01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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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东流用眼角余光看了眼阿裁,小姑娘的脸开始微微泛红了。他轻咳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暗示一下沈知垚车里还有别人在,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暗示,只得又别别扭扭地咳了两声。

沈知垚恍然大悟,知道纪东流一定是又以为自己在吃他豆腐了,还不避人。

他冲阿裁温柔一笑,道:“阿裁,哥哥教你个小秘方。”

“什么秘方?”

“人身上有很多穴位这你知道吧,大夫施针治病想必你也看过吧?”

阿裁一脸懵懂地点点头,可是怎么突然跟她讲起针灸来了?

见她点头,沈知垚继续道:“这手上的穴位可是大有讲究的,正所谓十指连心……”他边说边一根指节一根指节的揉按着纪东流那只始终没能抽回去的手,这次他是真的在吃豆腐了。“只要按对了,不比脚底按摩的功效差。”

“脚底按摩?”阿裁眼睛瞪得更大了,这脚怎么能是随便给别人碰的。就连纪东流都皱了皱眉,沉声道:“不妥。”

沈知垚摆摆手:“哎呀,我就是一个比方,就是说这人身上的穴位大有奇妙,虎口上的这处合谷穴,稍微用力揉按,可以缓解身上的一些不适。我看你纪大哥可能是舟车劳顿,所以帮他缓解一下。以后你要是身上有个头疼牙疼的,也可以自己给自己这么按。”

“哇!好神奇!原来沈大哥是在给纪大夫治病。”阿裁边说边像模像样的,也学着沈知垚的样子去拉纪东流另一只手,“纪大夫,你是晕车吗?阿裁也帮你按。”

纪东流哪里是晕车,分明是到了该吃药的时辰,而他手里又没有药,魔性渐渐有发作的趋势,他强行压制所以才不小心流露出痛苦之色。但此时他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和小丫头解释。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忽闻赶车的马夫在外边高声道:“几位,前面有个小客栈,你们看要不要休息一夜再行赶路?虽然现在天色尚早,但据我所知,过了这个客栈,再往前就没有什么住处了,就得在荒山野岭里过夜了。”

“那就在这里停一下吧,也该好好吃点东西,休憩一夜再走也不迟。”

沈知垚应声回道。然后他松开纪东流的手,掀开车帘,果然发现小路前方遥遥显出有一家小客栈。

纪东流在马车里看着自己那只空落落的手,被沈知垚捏着时他不觉的自己身上有什么不适被缓解了,但是现在一下子被松开,胸口那处的魔气一下子蹦了一下,差点没压制住。

小客栈实在是堪称一个小字了。一共只有三间客房,而他们算上车夫一共四个人,实在是不够分。

纪东流微微蹙眉,沈知垚却在心底偷乐。哎呀,这下你再有洁癖,也不能拒绝和我同床共枕了吧,嘿嘿嘿。

“阿裁,你睡最里边那间,晚上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我和你纪大哥就住在你隔壁。老马你赶车最辛苦,明天一早还要接着赶路,一会儿吃完了好好睡一觉。”

“慢着。”沈知垚正乐不得地分配着房间,忽然被纪东流出声打断。“我要单独一间。”

“啊?东流,都这时候了,就稍微将就一下吧,就一夜,而且我看你神色不好,同住一间,也好有个照应。”

“不成,我要单独一间。不然你们一人一间,我在马车上过一夜也可以。”

“那怎么行?”沈知垚一下子蹦起来,倒不是生气,是见不得纪东流委屈自己。“那我睡马车吧,我皮糙肉厚,睡马车也没问题。”

“你有伤在身,不必如此。”纪东流断然拒绝。

“哎呦,几位少爷小姐,别争了,我看还是老夫我去睡马车吧,老夫赶了一辈子车,在哪睡都是一样的。”车夫老马也插嘴进来。

“老马,你跟着添什么乱?”沈知垚颇为无奈地叹气。

“几位,都别吵了,谁都不用睡马车,这位车夫大爷,若不嫌弃,你跟我挤一挤?”店小二从客栈后面的厨房端着饭菜上来,适时化解了客房分配的尴尬。

“那怎么能嫌弃,老夫常年赶车,有个地方能趟就行,倒是你这小二不嫌弃老夫一身腌臜,是个实在人。这店就你一个人打理啊?走,我帮你后边端菜去……”

车夫老马说着就乐呵呵地同店小二走了,留下沈知垚纪东流和不敢说话的小丫头阿裁,对着冒着热气的几道家常菜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纪东流一手捂着胸口,魔性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了,此刻无暇去管沈知垚现在心情如何,只剩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真身。

阿裁则盯着热腾腾的饭菜想:什么时候可以动筷子呀?她本来不是很饿,但是一闻到这饭菜香,肚子已经咕噜噜响了,这两个哥哥不吃饭吗?那我先吃他们应该不会生气吧。

“菜齐喽!”老马学着店小二的吆喝,从后厨又端出几样菜肴摆上饭桌,又去取了坛酒,给两位少爷和自己倒上,这才忙活完落座。

人齐了,沈知垚举起筷子,刚要发话示意大家开动吧,纪东流又一反常态的起身,歉然道:“我有些不舒服,没有胃口,你们先吃吧,不必管我。”

还不等沈知垚询问,便头也不回地转到自己的客房,砰一声关了房门。

沈知垚的筷子还举在半空,尴尬得不知是要继续吃饭,还是去问问纪东流究竟怎么了。

“沈大哥……”阿裁小小声地唤了一声,她从来没见过纪大夫这个样子,一时有点害怕。是不是自己非要跟着来,给纪大夫添乱了?

看阿裁一脸委屈的小表情,沈知垚放下筷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和你没关系,吃饭,我一会去看看他,快吃,饭要凉了。”

等他们三人吃完了饭,纪东流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沈知垚虽然从进了客栈就开始受纪东流莫名其妙的气,但心里依旧放心不下他,直觉告诉他,纪东流一定是有事瞒他。

他从后厨小炤上拿了几样一直温热着的小菜,站在纪东流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东流,开开门,我给你拿了点东西吃。”

“不用,我不饿,我有些困了,先睡了。”

纪东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但又像是因为蒙在被子里,所以听起来才闷闷的。沈知垚在门口又站了一会,见房间内再无动静,只好把饭菜端回小炤上继续热着。

客房内,纪东流确实是蜷缩在被子里,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压抑不住魔性了,刚刚回沈知垚的那几句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意志力。

沈知垚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纪东流突然反常实在太不对劲了,莫不是旧疾复发,独自隐忍?不成,哪怕冒着挨揍的风险,沈知垚也要进去瞧瞧。于是大踏步出门,走到纪东流房间也不敲门了,抬脚就是一踹。

房门大开的一刻,沈知垚呆了,纪东流房间的床上竟然卧伏着一只白色皮毛的老虎,一双碗大的寒目冷冰冰地和他对视。

而白虎身下的床上和地板上满是血迹,却不见纪东流的影子。

一时间沈知垚只觉得天旋地转,脑中只剩一个想法,纪东流被这只畜生给吃了,他的纪东流被一只畜生活生生地吃了!

他再想不了其他,一股戾气直冲脑门,理性全无的沈知垚大喊一声,抽出随身匕首就朝那只白虎刺了过去。

那白虎见状,也不知是吃太饱了动不了,还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不自量力来送死,躲也不躲。

沈知垚的匕首一下就刺进了白虎的肩部,温热的鲜血顿时喷了他满脸满身。白虎被这一匕首伤得深了,这才有了反应,一爪子拍开沈知垚,冲破木窗跳了出去。

沈知垚只是被拍得后退了几步,他明显感到那白虎没有用力,但他也没心思琢磨,也跟着跳出窗户,朝白虎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山野漆黑,白虎全力奔跑的速度根本不是沈知垚能追得上的,精疲力竭的沈知垚痛心疾首,却也只能伤心欲绝地回到客栈。

当他回到纪东流的客房,想要找一找是否还有纪东流的残骸时,房间里一个肩部汩汩流血的瘦削身影歪在地砖上。

原本精疲力竭的沈知垚顿时又找回了全身的力量,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纪东流,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怎么了?我刚刚在你房间里见到一只白虎……”

纪东流心里极其郁闷,又不好说你见到的那只白虎其实就是我的真身,你还给了我一刀,只能虚弱地回:“我刚刚被老虎咬伤,想来就是你见到的那只,还好没有咬到要害。”

“没伤到要害就好,你快别说话了,我这就给你敷药止血。”

又不是深山老林,怎会有老虎闯进来?沈知垚百思不解,但纪东流既然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当务之急是给他包扎伤口,见他衣衫都染红了,不由一阵心疼。

为他脱下衣物时,心里的疑惑又加深了几分,沈知垚昨晚捅了那只白虎一刀,清楚记得是捅在他的左肩上,而纪东流伤的正是左肩,难道这仅仅只是巧合?“我就说我被下了非酋诅咒,跟我在一块少不了走霉运。又害你受伤了,对不起。”

“咬伤我的又不是你,不必道歉。”那把匕首乃是玄铁所铸造,名副其实的妖物克星。纪东流极力将刺骨的疼痛忍下,故作轻松道:“伤口不深,用不着缝合。包袱里有金疮药,拿出来敷上,便无碍了。”

沈知垚照纪东流所说的去做,撒药粉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而对方如同那晚被水生捅伤那般,即便疼得汗如雨下,也还是一声不吭。这样的纪东流,叫沈知垚更加心疼了。

“要不我们改天到寺庙里求张平安符吧,驱驱身上的霉运。”

那药粉仿佛渗入他的骨髓般,叫纪东流痛苦难当。为了不叫沈知垚发现端倪,只能暗暗攥紧自己的衣物,呼了口浊气出来。“这个想法还是省省吧,妖物是无法靠近佛像金身的。”

沈知垚不信,“佛以慈悲为怀,你我都是不会害人的好妖怪,佛祖一定会保佑我们的。找机会上寺庙试试,一定将那平安符给你求回来。”

痛感过去后,纪东流松开衣物,看向自己掌心的红纹,垂下了眼眸。“你怎知我就是不会害人的好妖怪?”

这点毋庸置疑,纪东流的所作所为,沈知垚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说是就是,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

良久,笑意爬上了纪东流的眉眼,只不过那时沈知垚正给他缠绕绷带,错过了。“这般愚蠢的妖怪,往后该如何是好?”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沈知垚斩钉截铁道。

因为纪东流的伤势,沈知垚提议在客栈内多休养几日,再动身前往飞霜城。但刚提出来,便被纪东流给一口否决了。

“不过是小伤罢了,何至于留下休养?”

“可是路上颠簸,继续赶路的话,我怕你的伤口会裂开。”

“你当施明会乖乖留在飞霜城,等我们过去找他算账?”纪东流不听沈知垚的劝告,执意踏进了马车内,“我是大夫,不必担忧。”

沈知垚拗不过他,无奈之下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况且飞霜城离他们所居住的客栈仅有两日的路程,中途走走停停,还比计划中还提前了半日抵达。

马车的车轱辘坏掉了,只能徒步走进城内。

飞霜城比起乡下小镇来,显得气派了许多。沈知垚对周遭的一切充满了好奇,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而纪东流就显得淡定多了,不愧是离家出走的富二代,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外貌气质,一点也不比城里的公子哥逊色,甚至比他们更像世家公子。

“纪大夫难道来过飞霜城?”

“曾在此地居住过一段时日。”纪东流眉头一皱,“可否对我有个固定称呼?一会儿纪大夫,一会儿纪东流,我听着十分不习惯。”

固定称呼?这是一个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纪东流?不行,显得咱俩关系生疏。纪大夫?也不行,别人也喊你纪大夫,凸显不出我的特殊。要不然就喊东流哥哥怎么样?既好听又亲切。”

沈知垚忽然想到宋凝烟也称纪东流为东流哥哥,“回头你让宋凝烟那个小丫头片子不许再喊你东流哥哥,这个称呼我占了。”

东流哥哥这个称呼,叫纪东流汗毛直立,特别是从同为男子的沈知垚口里说出来。“你敢喊一声试试,我保证送你去见阎王。”

东流哥哥不是挺好?沈知垚不懂纪东流为何如此排斥,“那为什么宋凝烟喊你东流哥哥就什么事都没有?难道你喜欢那个小丫头?”

“我不打女人。”纪东流领着沈知垚一路往城东方向走去,“若实在想称我为东流哥哥,又不想挨打,建议挥刀自宫。”

提到挥刀自宫四字,沈知垚便感到一阵蛋疼,“那还是算了。”

跟在身后的阿裁无意间听到他俩的对话,好奇地问道:“沈大哥,挥刀自宫是何意?为何要挥刀自宫?”

这要如何向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解释?沈知垚觉得有必要跟他科普一下,“男人自宫过后就成了不男不女的人妖了。”

阿裁有些不懂,“那到底算是女人还是男人?”

沈知垚想了想,“如果实在要划分的话,得归到女人里面去。”

阿裁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沈大哥是想挥刀自宫变成女人,然后嫁给纪大夫,阿裁说得对不对?”

沈知垚一激动,便被口水给呛到了,咳得泪眼汪汪的。“阿裁妹妹,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纪东流懒得同他们胡闹,自顾自地走在前头,与二人隔开一小段距离,免得被他们冒出来的傻气传染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一行三人来到一座气派非凡的府邸门口。沈知垚抬头望了望匾额,上面赫然写着“纪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这也是你买的宅子?”

“没错。”纪东流应了一句,走上前去扣门。

沈知垚难以置信,以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要包养纪东流,此刻想来他还是太年轻了。“难道你是这个年代的房地产大亨?大佬,缺不缺马仔?我可以给你捏肩捶背,端茶递水。”

“用不着,府里的下人足够使唤了。”纪东流见迟迟不见有人前来开门,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过了片刻后,才有人慢吞吞地过来。

“是少爷回来了。”

前来开门的是府里的丫鬟小蝶,纪东流看向她时,发现她的表情明显慌乱了下。“下回睡个午觉再来开门可好?”

小蝶垂下脑袋,不敢正视纪东流,“奴婢不敢。”

纪东流领着身后二人走进府内,途径后院时,入耳的尽是莺歌燕舞之声。放眼望去,有十来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翩翩起舞。而坐在中央的蓝衣公子,正为她们抚琴。

沈知垚傻眼了,“纪大哥,这里难道是青楼?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纪东流怒气冲冲地闯进舞姬中央,一巴掌拍在琴弦上,悠扬的琴音戛然而止。“孟灏君,你好大的胆子。”

被纪东流指名道姓之人赶忙站了起来,示意那些舞姬赶紧退下,而后笑眯眯道:“兄长,你怎么回来了?”

纪东流看到他将府邸弄得乌烟瘴气的,便气不打一处来,“我若不回来,这纪府怕是被你改成青楼揽客了。”

孟灏君依旧是那副笑脸,“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改成青楼还能给你赚点白花花的银子,这样难道不好?”

“你觉得我很缺银子花?”纪东流不耐烦道:“限你半日之内,将那些狐朋狗友请出去,否则我便将你同那些人打包扫地出门。”

听到纪东流要将他扫地出门,孟灏君不敢再嬉皮笑脸。“大少爷莫要气恼,不用半日,半个时辰便能搞定。”

那个姓孟的小白脸,似乎与纪东流私交甚笃,沈知垚嗅到了情敌的味道。“没想到纪大夫,也会搞金屋藏娇这一套?”

纪东流赏了沈知垚一记白眼,“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

“原来是小舅子。”沈知垚心中愁云散去,甚是热情地握住了孟灏君的双手,“幸会幸会。”

孟灏君看向纪东流,感到莫名其妙,“这人是谁啊?”

纪东流扶额,沈知垚真是一来就给他丢脸。“沈知垚,在落叶村结识的好友。你赶紧去吩咐厨房弄些吃的,他们一路风尘仆仆,着实累坏了。”

“好嘞。”孟灏君惹怒纪东流在先,若不再殷勤些,怕是真的会被扫地出门。“兄长,这位小姑娘真可爱,可是你流落在外的女儿?”

没等纪东流回话,沈知垚第一个反驳。“她是我的妹妹。”

“原来如此,失礼了。”孟灏君上下打量了沈知垚一番,“我兄长从不带外人进府,阁下莫不是我未来的嫂子?”

沈知垚忽然觉得这小子格外的眉清目秀,“会说话就多说点。”

“不会说话就闭嘴。”纪东流感到眼皮子抽搐了下,这两人还真是臭味相投,同样的恬不知耻加口无遮拦。不愿同他们胡闹,于是话锋一转。“听说飞霜城首富之子近两日要成亲?”

“没错,娶的还是尚书府的小姐。”

“可有派人送请柬来府上?”

孟灏君提到首富之子便来气,“送了,不过被我叫人给打出去了。姓林的那副丑恶的嘴脸,我一见到就膈应。”

纪东流简直要被他给气死,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去林府赔礼道歉,取回请柬,否则我也将你给打出去。”

沈知垚连连摇头,“小舅子,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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