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1 / 2)
说完,絮饶赶紧趁热打铁,也不顾及什么仪态,歪坐在地上,捡了碎裂的镯子在手中,落泪道:“娘亲临去前亲手将镯子交给我,嘱咐说要代代传下去。如今可让我如何是好?”
围观的人一听是祖传的,看她哭的声泪俱下,也纷纷指责商贩,直让商贩也慌了神。让跟随的那几个人放了人家小姑娘。然后硬着头皮与絮饶打商量。
“一个镯子而已,多少钱,我赔给你总行了罢。”
“赔?要怎么赔?祖传的东西岂是可以拿钱来衡量的?”絮饶擦了把泪,起身正视着商贩道,“大家都是睁眼看着的,你为难人家母女在先,又故意摔坏我祖传玉镯,实在是欺人太甚。”
商贩有些不耐,见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毕竟不在理,心虚道:“谁知道你那镯子什么来头?既是祖传的,怎么不好好收着,拿来给我做抵押?如今摔了,也不怨我一个人。得得得,算爷倒霉,那一两银子爷不要了,爷倒赔你一两,行了罢?”
絮饶见他果真要掏钱给她,急的气红了脸,银牙一咬,怒道:“你这话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是讹你钱财的吗?”说着,又捏着衣角轻轻拭泪,哀婉道,“罢了,我不过一个柔弱女子,无力为自己做主,过几日清明时节,娘亲若是怨我不孝,说我未能保管好祖上之物,我便也不活了,干脆随娘亲一起去了,好给老祖宗赔罪。”
话说到这份上,商贩有些下不来台,倒贴钱的法子也行不通,只得妥协道:“那你到底是想要怎么个赔法?”
“我又能拿你们如何,不论怎么着,我这镯子也拼不好了。”絮饶垂眸叹气,看那商贩已是急的满头大汗,怕逼急了惹出其他意外,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道,“你若真是有诚意,便对着我家祖坟的方向磕上三个响头赔罪,让他们看看究竟是谁做的恶事。冤有头,债有主,菩萨保佑,劳烦老祖宗帮我讨个公道。”
“……”
商贩脸上青白交加,耳朵也烧了个通红,虽说不情愿,但人家连老祖宗都搬出来了。磕头虽说丢人丢面,不磕的话,别说周围人多,不好抵赖逃脱,就是这背上也是森森冒冷意,怕真的被已故之人给惦记上,日后心里不踏实。
于是心一横,跟蔫吧了的茄子似的,再顾不上什么颜面,依着絮饶所言,连磕三个响头,然后给其他几人使个眼色,扒开人群落荒逃去。
无热闹可看了,围观的人便三三两两的散去,有好心的还上前劝絮饶几句,让她看开点。絮饶则只是默默收好了断裂的镯子,垂头不语。
等人差不多走完了,絮饶便也想转身离去,却被那对母女拦住。老妇人跪在她跟前道:“多谢姑娘搭救,姑娘大恩,老身无以为报,日后愿跟在姑娘身边服侍姑娘,还请姑娘收留。”
说着拉过怀中的女儿,也让她给絮饶跪下,并解释道:“我们母女无依无靠,女儿生来也是个哑儿,时常受人欺凌。看姑娘虽说衣着朴素,但出手气度皆不凡,姑娘良善,便收留我们罢。”
絮饶思忖片刻,前世救下她们后,老妇人也说想留在她身边为奴为婢。当时她想着去往国公府后还不知是个什么境况,不忍心将无辜之人拖累其中,便拒绝了她们。另给了她们些钱财,让她们寻个安稳去处。
如今听她这样说,却是有些动摇。她本就是出来买奴仆的,这对母女没有其他亲人,方便跟着她一起离开,且有着这档子相识,想必也会对她忠心许多。
想到这里,絮饶道:“我穷着呢,怕是给不了你们多少工钱啊。”
闻言,老妇人忙道:“我们母女几经波折,有幸遇上姑娘,只求可以饱腹安睡。且因着我们的原因害姑娘的玉镯被打碎了,这恩情怕是一辈子都偿还不清,又怎会去在意工钱的事?”
“那……”絮饶眸光微漾,道,“你相信那镯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吗?”
老妇人抬起头,仔细查看她的神色。水盈盈的眸子清澈柔软,甚至还带了丝笑意,有着讨人喜欢的干净,也有着不容人忽视的聪慧冷静。实在是个惹人怜的人儿。
遂反复斟酌道:“姑娘全身除却那玉镯外无一饰物,想必那镯子定是姑娘心爱之物。不夸张的说,也是我们母女的救命之物。碎了实在是罪过,还愿姑娘给我们母女一个偿还恩情的机会。”
絮饶浅笑,倒是个会说话的。想必从她问话的神色中看出端倪,却不直接说破,聪明的把话绕向别处,并暗示对她的忠心。
这般懂得察言观色,应是之前在大点的府邸见过世面,若是随她一同前往国公府的话,说不定还能在有些地方对自己提点一二。
“起来罢,”絮饶将老妇人扶了起来,笑道,“爱物倒是爱物,但也不是先前吓唬恶人所说的那般,婆婆不用太过在意。不知婆婆如何称呼?”
听她话中意思,老妇人知道她是同意了,遂欣喜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喊我声卢妈妈便好。”说着把女儿也拉到絮饶跟前,“这丫头可怜,生来就不会说话,所以唤作墨柳,日后还请姑娘多担待。”
絮饶见墨柳似是比她还要小上两三岁,模样清秀,但也是个不怯生的。眼睛红红的还带有哭过的痕迹,却一个劲儿的冲她笑,讨人欢喜。
她就喜欢爱笑的人。
卢妈妈与墨柳之前住在布衣巷,平时靠卢妈妈做零工赚的钱勉强度日,所以并没有多少东西可收拾的。了解到这点,絮饶便直接领着她们往自家返去。打算让她们日后再置办需要的东西。
随着她们的离去,方才上演在街道上的那场闹剧便彻底落了幕。而旁边酒楼上某扇临街的窗子也缓缓关上。
房间内,方远从外进来,跪下复命道:“将军,出了些意外,那……”
“知道了。”裴靖尧转过身来,冷峻的面容依旧如上好的美玉,气质高贵,不夹杂任何世俗情愫。眸中神色却让人捉摸不透。似是透着几分笑意,却又明显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森森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