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参见太子殿下(2 / 2)
他嘴巴塞的?满满的?,嘴角油腻腻,鼓着腮帮子。纳兰楮饶有兴致地?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挑着眉稍又扯了?扯他的?耳朵,晃晃他的?下巴,摇摇他的?细胳膊。君回吃着烤鸡皱眉没工夫躲,纳兰楮像对待玩具一样好奇他小身子的?构造和零件。
君回爱答不理地?吃肉,默默在心里嫌他幼稚。
烤鸡很好吃。
君回走在路上,忍不住满足地?打了?两个饱嗝。
纳兰楮问他住在哪里,君回抬手指了?指灯火亮辉的?湖侧,起云台很大,那已经是另一处的?殿楼。
他拧眉没什么耐心,“太远了?,你自己?回去罢。”
纳兰楮转身要走,君回连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做大人要言而?有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垂眼看向?他,想说自己?不在乎这些虚名。但瞧着他胆大包天拽着他袍角的?肉手,便大发慈悲地?当一回善人。
“孤送你回去,可有什么好处?”
君回认真沉思?片刻,想不出什么好处,”我什么也?没有,几块铜板的?零花也?不多,也?舍不得都给你。”
纳兰楮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君回想了?一会儿,他仰着脑袋承诺道?,“要不,把我娘亲给尊驾吧。”
他打着什么小九九,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纳兰楮眯着眸子淡凉笑道?,“孤比较喜欢别人宝贝的?东西,所以孤只要你私藏的?零花。”
君回:……
眼前?的?男人是他唯一一个斗不过的?大人。
他磨磨蹭蹭地?从兜里摸出了?七个铜板,依依不舍地?捧在手心里郑重?地?递给他,讨价还价道?,“能给我留一个么,要不娘亲问我我不好解释。”
“哦,那是你的?事情?。”
纳兰楮不留情?面地?将他手上的?七个铜板全?收了?过来,君回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垂下弯翘的?眼睫有些忧伤。
这可是他攒了?好几天的?零花呢。
纳兰楮抛了?抛手上的?铜板,清脆的?声音愉悦人心。这就是钱的?魔力吧?
“君回?君回——”
远处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过来,君回偏头看过去,扯了?扯纳兰楮的?衣袖,“尊驾,好像是我娘亲。”
他听了?一会儿,大声的?回应,“娘亲!”
过了?一会儿,半昧灯辉下绰约身姿提裙而?来,君回走过去,苏寒怜抱过他就拍了?两下屁股,“谁让你乱跑的?,这么晚了?也?不回去,走丢了?出事了?怎么办?”
君回挣开她背手捂着屁股义正?言辞,“娘亲,有外人在,给孤留点面子。”
他这么说话只是以为‘孤’这个自称是有什么优雅礼数的?内涵,况且他只见?过尊驾一个人这么说话,起云台里京城近,他肯定是上京城里出来的?身份不凡的?人物?。
京都城里有身份的?人估计都这么说话,况且听着真的?很有气场。
苏寒怜愣住,“你这是跟谁学的?自称。”
君回回头示意,“尊驾,这是我娘亲。”
纳兰楮自夜色下缓步而?至,停在她眼前?。
他目光漆浓幽深,依旧勾着人沉沦坠落。
苏寒怜望着他,一时间?什么也?忘了?,只剩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她离京在遥远的?南水四五年,在平凡安宁的?红尘过了?最安稳的?人生。
上京城的?一切就像梦一样,她曾经做过的?坏事,痴心爱过的?如神一般的?男人,都像梦。几年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在平静的?流年里,好像能将一切都缓缓洗净,延长岁月。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过今生还能再见?到太子殿下,但她知道?他放弃皇位,绝不是败了?。
四年回来一次,她是想带着君回履行皇族起云台朝拜之礼,也?是想为自己?赎罪。
她不知道?为他做了?多少坏事,唯一一件庆幸的?是没有对不起父亲,没有对不起苏家。父亲告诉过她,苏氏族系已是残败,即便没有边境战事作,苏家也?迟早会历一场大劫。
父亲最终以性命换来的?,是苏氏干净史册的?门楣。若非她得知自己?怀有身孕,本该随父亲一同谢罪苏氏。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只那一次偷偷倒掉未曾喝下的?避子汤,留下来太子殿下的?骨肉。
令珩公主之情?永生难忘。
她为太子殿下办的?每一件事情?,有值得的?,也?有因‘无辜‘二字令她心生迟疑的?,好比以寒毒构陷令珩公主。
有时候她也?曾想方设法?在不那么毁坏大局的?情?况下留下过一些蛛丝马迹,想让结局变得不那么糟糕。
党争一事,本就分不出什么是非黑白,对错之分。可她不是一枚合格的?棋子,亦不够心狠。
有时候她在想,倘若那天上卿大人亲手了?断了?她的?性命,也?不失为她一个好的?结局。
她知道?自己?心念执迷,不可理喻,也?身负罪孽。
可人世大抵真有情?劫一说。
她抵不过命盘的?纹理。
“娘亲,娘亲?”
君回拽了?拽她的?衣裙,扯回她纷乱的?思?绪。
他压着嗓子小声地?提醒,“你别盯着尊驾眼睛都不眨地?看。”
就算是个俊美的?男人,也?不能这样看不是,这成何体统。
以前?也?没发现娘亲是个好色的?。
“殿……”苏寒怜嗓音生涩,下意识就像向?他行礼,收回目光有些惶措地?道?谢,“多谢尊驾……”
纳兰楮抬步走过来,径直靠近,她后退一步,听他开口问道?,“你的?孩子?”
他声音不辨情?绪,平淡寻常,带着特有的?散漫。
苏寒怜喉咙像被微微窒住,连他袍角也?不敢看,有些艰难地?细若蚊声,“是……”
她心跳的?很快,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她胆大包天地?瞒着他怀了?他的?孩子,他会生气吗……会的?吧……
纳兰楮看着眼前?低头瑟缩的?女人,双眸轻敛。只觉得那么多年,是他被她玩弄股掌。
他声音似乎沉了?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么,他父亲在哪里。”
君回不明所以地?转着眼珠子望了?望,觉得气氛似乎不太对。
难道?娘亲和尊驾认识吗?
苏寒怜微微哽咽,说不出话。
她只想赶快逃离他。
“君回没有父亲……”
“哦?那是你自己?莫名其妙生的??”
“……”
她自然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能力。
苏寒怜害怕极了?,她扯过君回朝他俯了?俯身,“多谢尊驾送小儿回来,告辞。”
她拉着君回转身就走,团子还想看会儿戏,他觉得娘亲和尊驾挺般配的?。
他回头朝纳兰楮挥了?挥手,太子殿下沉下目光道?,“站住。”
苏寒怜没听见?似的?,拉着君回走的?更快。
他脾气可没那么好。
纳兰楮迈着步子三两下就追上她,一把将她拽回来,“苏寒怜,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殿、殿下……”
她依旧如记忆里那般柔弱可人,纳兰楮冷笑着靠近,“孤竟真以为你是个蠢笨无用的?兔子,怎么,得不到孤的?人,就想方设法?怀孤的?骨肉?”
苏寒怜手腕被他拽的?生疼,眼泪婆娑地?狡辩,“我没有……”
她还装。
就是这么会装,才更让纳兰楮觉得他当初对她的?那些利用在她眼里都成了?可笑的?伎俩。
她可真是厉害的?很。
她哪里是兔子,分明是狐狸,他倒成了?她觊觎垂涎的?兔子,以被他玩弄利用的?姿态令他去取悦她。
“你没有?难不成你还可能有别的?男人?”
他如此独绝的?男子,有过他,别的?男人哪里还入得了?眼。
如果有,那是不识好歹。
“怎、怎么不可能……”
就算是死,也?不能承认是他的?孩子。
纳兰楮冷眼瞧着她,气笑道?,“好,那孤就看看你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别的?男人。”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讲的?通道?理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纳兰楮毫不温柔地?将人打横抱起来离开,苏寒怜心脏都险些跳停,“殿下!”
他一腔怒气无从宣泄,从来都只有他耍别人,如何就被一个女人耍了??
耍手段背着他生了?这么大一个孩子,疯了?她。
君回站在夜下的?冷风中萧瑟呆滞,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向?走过来的?卢尧。
“卫侍叔叔,尊驾是我的?父亲吗?”
卢尧沉默半晌道?,“八九不离十,是的?。”
君回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是这样莫名其妙得知了?娘亲的?秘密和真相,他们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他插话都插不上。
“父亲是不是了?不得的?来头?我方才听娘亲唤他殿下,莫不是皇城里边儿的??那我是皇子吧?”
君回平静有理地?分析,卢尧点了?点头,“小殿下真聪明。”
君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气横秋道?,“他们这些大人,真是让人不省心。”
他后知后觉地?恍然,“怪不得我看尊驾那副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嘴脸都觉得亲切,原来是血脉使然,也?难怪尊驾随我一个姓。”
卢尧看向?他,“小殿下的?名字不是君回?”
“是,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什么?”
“纳兰言玉。”
帷幔帘帐,西风卷残花。
掌心凝霜脂,旖旎漫散。
太子殿下曾半敛着眼尾敷衍启唇道?,那便唤纳兰言玉罢。
是随意所想,还是半掺认真,无人知晓。
只是信亲帝喜欢拢在掌心的?玉鼎,曾是先?皇后最重?要的?东西。
先?皇后是何人?
权谋算计,笼揽朝前?,机关心术燃着野心欲望。
她的?一生可悲可慨。
无人望及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