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磨刀(1 / 2)
从周府出来,再回到自家府邸,江繁绿一路气郁。
在厢房游廊上见到平乐,也只一句:“以后再别买豆腐花儿给我吃,特别是东街的。”说到东街,自是意指的张寡妇。只没由来地,这三个字她不想提。
“哦。”手扶廊柱,平乐一头雾水。明明以前小姐还夸那豆腐花儿入口即化,滑嫩香甜,很是好吃的呀。
罢了,女人总归是多变的。
平乐摇摇头,追着江繁绿进门:“对了小姐,夫人说让你回来便去一趟老太爷屋里,表小姐来了。”
“表小姐?”梳妆镜前,江繁绿抬至耳边的手僵在半空。
知晓自家小姐有惑,平乐忙奔过去:“那表小姐姓沈名月之,刚及笄,是太夫人外亲那头的小辈。这两日打邶州来,老爷夫人都留她在咱府上住上半月呢。”话音轻落,她贴心为江繁绿摘下对铃兰碧玉耳坠。
“沈家啊。”
记忆一点点拼凑,江繁绿这才想起来,她逝去多年的祖母确在银城有一姊妹,嫁去了邻城沈家,也是个书香门第。只她打小在皇城,同这些外亲罕有往来。
“知道了,我这便去见祖父。”时近酉时,江繁绿不好耽搁,迅速净手出了厢房。
穿过两转抄手游廊,一路荫凉。不一会儿她便行至正房,闻外堂家中长辈俱在,欢声笑语不断。
尤有一声又娇又脆:“姨祖父告老还乡,我早该来银城请安的,只先前邶州姨母有恙,我随母亲过去看望,这几日才回呢。还望您老人家见谅。”
想来便是表家小姐沈月之了。
且江繁绿才跨门槛,那声音须臾又起:“这位可是江表姐?”与之一并的,还有道炙热目光,细细打量过来。
“沈表妹。”江繁绿莞尔,淡淡看过去。
这沈表妹倒也可爱,描着两道新月眉,底下一双大眼忽闪忽闪,脸颊处还略有些婴儿肥,怎么看怎么喜人。
性格也是极为亲切,瞧,眼下她才唤声表妹,那娇小身影便扑了过来:“表姐好生漂亮!”
惹得堂前长辈都是一笑。
“瞧这两姊妹多合得来。”侧边椅子上,周夫人捏着帕子面容舒展,“这半月,月之也住西厢房,绿绿,你仔细顾着表妹。”
江繁绿笑着应声:“娘亲,这是自然。”转而看向沈月之,刚想关切一番,却径直袖子一提,被沈月之拉到了旁边坐下。
“姨母,我自同表姐说说话。”沈月之颇是活泼,这厢牵着江繁绿的手一直不放,双眼炯炯有神,“听说表姐在周家讲学,可是刚从周家回来?”
“是才回来。”
江繁绿不假思索地点头。
已而便听得一句“下回表姐带我一块儿吧”,生怕会错意,她眨了眨眼问:“你要去周府?”
“嗯。”沈月之眼神略虚,话倒答得斩钉截铁。
看去,也不知是不是她身着桃色襦袄,才衬得她面色绯然。
江繁绿不大放心,又问:“你为何想去周府?”
“一年前我随爹爹娘亲在银城长辈家做客,恰逢周晏西周公子登门,来同长辈谈笔生意。”说到这,沈月之压了压声音,脸惹羞意,“那日周公子在内院掉落了个香囊,被我拾得。然这一年无缘再见,故尚未还他。”
“原来如此。”
江繁绿山眉一弯,笑意婉约。好一个拾金不昧的小表妹,都一年了还惦记着还个香囊呢。殊不知那富得流油的周公子,定然早忘记这档子不值钱的失物了。
而且想来何不托她这表姐代为归还,一顺手的事儿,不更方便么?
但终归不好盘根问底,江繁绿只又道:“因落了几节课,明儿便是下回。表妹自备好香囊吧。”
话音未散,察觉沈月之眸中喜意如潮涌。
江繁绿终是略怔,深入想到什么,身形往后侧一偏,悄然抽开了仍被沈月之抓着的手。
而后天晚,众人在正房陪老太爷用了膳,这才散去。
独沈月之似是精力无限,膳后又要拉江繁绿去内院赏月漫步,江繁绿觉着乏,便指了平乐给沈月之领路,自个儿回去西厢。
一推门,珠帘寂寂,烛火轻摇。
江繁绿忽地,又从镜匣摸出那块她好些日子未曾碰过的浅青玉佩。那玉佩落在手心里,凉凉润润,如覆雨露。
似是较之从前,更加纯净无瑕。
“然我今日,却愈发不清醒,生了不该有的期待。”
便在听闻周晏西喜欢她的那刻。一声沉吟,江繁绿苦笑着拢了手,只现出玉佩一角。那一角,还隐约刻着一字。光亮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