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瓢泼大雨(1 / 2)
后院马厩。
周晏西牵了匹白马出来,这马毛色纯白无杂,又柔顺光亮,如同披着匹闪闪的银白缎子。只平日里总跑不大快。
旁边有小厮便问:“少爷如何不挑那几匹跑得快的?”
“今儿只挑温顺的。”周晏西沉声,摸了摸白马鬃毛便由小厮去套鞍。
已而侧过身,见阿左正候着:“那暗卫招了?”
“回少爷,招了,确是张婉指使他派人去捉江小姐,再计划今儿早间丢那些货箱里头。只不知怎地中间出了岔子,意外绑的沈小姐。”
“张婉倒惯会假手于人。她是料定祈临山的匪窝为了过冬,会壮着胆来截小爷的皮毛。”
“少爷的意思,张婉的最终目的是要将江小姐弄到匪窝?”
“确是她作风,明面儿上撇得干干净净,罪责倒都由那些山匪兜着了。”
想起那日茶楼之言,周晏西紧了紧眸子,既如此,她最得意的知州之女的身份,也不会长久了。
“其他事,等小爷回来再说。”
放下马镫,周晏西未再多言,抓着缰就飞身上马。“驾”地一声,身影即刻不见,一路扬尘扬到江府门外。
彼时台阶下,江繁绿便看到公子白马,丰神俊朗的优美画面。
心里颤了颤,她掩唇轻咳:“周公子倒底还是答应让我同行了。”
周晏西嘴角微动,细细打量了下马下之人。一身瘦弱身板,穿改小版男装,衣身倒也紧凑。大翻领,小窄袖,戴着顶胡帽,还踩一双高统靴。模样瞧着可爱又俊俏。
罢,如今他拿她,也全无法子了。
“来,上马。”
头顶上方,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向江繁绿温柔地伸过来,透过那指缝,她窥得几束莹泽日光,清辉绵长。
且细瘦的藕臂一予以回应,江繁绿整个身子轻盈如羽般被周晏西拉了上去,不过刹那,她安稳地落在马背,身后是一个温暖如常的厚实胸膛。又被他圈在两臂之间。
倏忽间,她觉着自己面上一烧。
一路无言。
抵达祈临山,已是日暮时分。
此刻看山,最是巍峨。如同一冠巨大美玉,青黄相掺,坐定平地之上,承漫天霞辉。
奈何它山路崎岖,又陡又峭,且人一旦入内,迷雾重重,方向难辨。道是只进得,却出不得,好比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山脚处,周晏西将马栓在一颗松树旁边,搂着江繁绿下了马,又从马背取下个包袱:“江小姐可还受得住?”
“一路走马观景,如何受不住了。我可没那般娇气。”再说了,马又不是她驾的,她都没出力。
江繁绿微嘟着嘴,暗想这人是不是又暗讽她呢。
然周晏西像是甚为磊落:“只是怕颠着小姐罢了。”一道目光似游丝低飞,皆是漫不经意。
倒叫江繁绿不大适应,这人再不像从前那般呛她了。
半晌,她略撇开头,声音细弱:“无有颠着。”
大抵她同他,也只能这般了。
随后是漫长的登山之路,只天渐晚,红云隐,山间的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鬼神难测。行一步,或是退一步,全靠天上一轮弯月,洒下来的清冷月色。
更气人的是,戌时山风大起,居然还突然下雨。
嗯,瓢泼大雨。
“啊秋。”
不过片刻,脚踩烂泥,冷冰冰打了好几个喷嚏的江繁绿开始怀疑人生。纵是头顶上方撑着周晏西防患于未然而准备的一把油伞,她依旧湿透半边身子。
再看旁边周晏西亦是湿漉漉的,语中尽是怒火:“这什么伞,又破洞又散架。小爷回头就拆了那铺子!”
恍觉回到初见,江繁绿没忍住,生生笑出声来。这人果然除了收租,另一个大兴致便是拆铺子。
“江小姐很高兴?”周晏西听见声,受不得面上水流如柱,狠狠抹一把脸,再横空抱起江繁绿就走起回头路。
江繁绿一慌,手中破伞一个没抓稳,便被大风刮走。她一张小脸也似是受了漫天的豆子捶打,连忙钻进周晏西怀里,两条手臂如藤缠树般勾紧了周晏西脖颈。
周晏西怔了瞬间:“想这山里还真没得间破屋破庙,要是江小姐不介意,我带你去刚才经过的那山洞过一夜。”
江繁绿头也不抬,像极个小媳妇模样紧巴着人:“不、不介意。”
可谓娇态毕露。
“嗯。”哑着声应了个字,大雨滂沱中,周晏西忙搂人快步去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