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雕花果大赛(2 / 2)
沈宜家原是从徽州沈氏,吃惯了清淡的江南菜。“一定要入口即化,再加菠菜煮汤。”小小肉圆盛在碧汤中,粉白可爱,汤清味美。
肉圆之?争很是激烈,两人谁也不让。
林绣是中庸派,觉得两种都好,干脆点一例尝尝。
小二端上盘子笑道,“是炸出来的。”
外壳脆而酥松,并非勾浓芡的黏稠,而是撒着五香粉。
林绣夹起一个,干香而不硬,里外完全两种天地。纯肉做的反而不够细腻,加了糯米更柔嫩,和狮子头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她总觉得想具化食物的滋味很难,捏在手上时、放入嘴中时、细细咀嚼时、咽进喉咙里,都难以原样描绘。
此刻若是有台高清摄像机展现在人眼前,画面必定勾人。
不需别的形容,光视觉上的“金黄”就足矣让人谗涎大动。脆脆的薄浆糊稍后膨胀成轻盈面衣。肉捶打到起胶,此时有点太稠,糯米就填补空缺。嚼起来类似炸猪排,不过并非丝丝肉感?,而是柔细紧实的一团。
很像是炸小肉丸,不过并不“小”。壳和肉极分明,外脆里嫩,再拍摄一个汁水爆裂的近景镜头……林绣突觉职业病又犯了,忍不住笑自己。
沈宜细嚼几下,惊道,“怎么比豆腐糜还软。”
陶如蕴小心翼翼咬开一个,汁水却没溅出来,半个空壳竟也能鼓胀。
酿肉圆香而烫,油汁四溅,两派都呲牙咧嘴地投降了。
菜品陆陆续续端上来,这盘白白的却不知何物。林绣定睛一看,是从未吃过的醉虾仙。
虾醉,人亦醉。这道菜并非传统生吃的做法,毕竟酒楼里多是雅人。只需酒醉后略一过水,再倒少许花雕去腥。
青虾可煮熟,白虾宜生吃,都很是解馋。这盘虾不需用手吃,筷子上下一挤,嫩生生的白肉就“吐噜”一声爆出来。肚肠处理得干干净净,只需蘸着香醋与姜汁,细品还有花雕的丝丝清香。
吃着碗里的,她想起老杜的那句“自摘金橙捣脍齑”。杵烂橙汁蘸刺身吃,味道如何先不论,色彩与意境想必也极美。
各饮一碗豆腐汤,几人都吃得脸色微红。
饭用得差不多,小二满脸堆笑,“今日七夕,特赠几位贵客巧果一盘。”
她往日所见,都是枣木模子里压出来的,点染为七色,用长线穿串。又或拴上红线抛至屋脊上,比谁抛得远。
今日这盘却个个小巧玲珑,满是奶香。又绵又软,不像是蒸出来的,更接近现代的烘焙技术。
林绣又捏起轻嗅,没有生胚的蛋腥。小二见她对此有兴趣,解释着,“是厨师贴饼子一样在铁锅里烘出来的。”
陶如蕴捉起一个细看,“果然别致。”
小二得了赏钱,更是滔滔不绝解说其来历。此刻不好饮酒,林绣要了壶茶,听得有滋有味。
几人吃饱了慢慢踱步,走至护城河畔,官家子弟可乘官船游览。
正想着,臂上一紧,陶如蕴一把拉她上前。
船尾高翘,雕花描金,林绣有点心虚。倒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今来的鱼龙混杂,保不齐有人借着自己发挥。
沈宜笑着和她咬耳朵,“船上乐师舞姬之类多着呢。”
晚间风大,画舫行得稳当,并不晃悠。此处无人,林绣趴在船栏上透风。
晚来天凉,容易风寒,有小丫鬟追上自己,塞进怀里件外袍。
眼前水波叠荡,看得她眼晕。正要走回去,忽听见船尾有低低争吵声,接着就是“啪”的一记耳光。
安阳郡主身上沾了茶水,呆呆坐在原地。
陶如蕴不知什么时候转到她身后,悄声道,“是王妃。”
林绣瞬间脑补出灰姑娘与继母的故事?,莫非郡主非王妃所出?
沈宜摇摇头,“亲生的又如何,为世子铺路罢了。”
陶如蕴很看不上这一家所为,拢拢袖子看热闹。
王妃只当此地无人,又奚落几句后转身就走。
似是听到悉悉索索,安阳郡主朝这边看来。陶如蕴也不避着,从黑暗中转出,抱着臂定定看她。
“是你。”被风一吹,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
陶如蕴翻个白眼,“安阳,你?的本事呢?”
“抽别人马鞭时的跋扈样子拿出三分来,也不至于沦落如此地步。”
沈宜顶她的肩膀,陶如蕴撇撇嘴,“你?不也很讨厌她吗。”
画舫上的灯油噌声窜上来,照得此处亮亮堂堂。她的衣服湿淋淋,紧贴前襟……
林绣犹豫着,还是把怀中拢着的外袍放在桌上。
转身欲走时,有人低低道,“喂——”
安阳慢慢站起来,灯光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多谢你。”
怕陶如蕴还想再嘲讽几句,林绣捏捏她的脸蛋,“好阿蕴,走吧走吧。我可不想和她上演催泪戏码。”
被拉着走远,陶如蕴才停下脚步,点点她的脑袋,“你?啊。”
林绣撇嘴笑了,陶如蕴颇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嘴角也轻轻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