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不想花钱的第21天（1 / 2）
朱圆圆回头的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虽然十分地讨厌许檬，但那都是出于嫉妒，有时候人也会嫉妒自己的好友,嫉妒她们比自己成绩好,工资高,长得漂亮，甚至有时候只不过是身高比自己高一点点。有时候因为嫉妒，她会自惭形秽，有时候又很红眼，暗暗诅咒她的剧或者综艺明天就会扑街,她的童话婚姻明天就破裂，她未来的儿子女儿天天考试不及格……但有的时候,又想为她甘为鹰犬。
她为自己长叹了一口气，脑袋却不自觉地在许檬环抱着她的肩头靠下去。
靠了五秒才分开。
因为五秒后,她发现一大堆女星的眼珠子像盯着名画似的盯着许檬。
她们明白过来，朱圆圆说的没错。
朱圆圆吼道：“看什么看？！瞪这么大眼珠子还没觉出自己丑来？都一边去,一个个的死鱼眼撅着,去厕所照照镜子就清醒了！”
两个大花对旁边的几人说，“算了,走吧,雪楠来了，我们过去找雪楠。”
“就是，反正她们凉也是迟早的事，现在谁不知道公司要力捧的是雪楠啊。”
这话是故意给许檬和朱圆圆听的。
朱圆圆气愤地拉着许檬换了个地方坐下,从侍应生那里拿了两杯香槟，咬着嘴唇递给许檬说，“他们说的就是我最讨厌的人，裴雪楠。她的来头很大，是个坐着家族百亿资产飞毯空降的新人，就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哪里打得过。别看冯家现在给你投入，但是冯家自己的影视产业都自身难保呢，影视这块已经一年没拿到冯氏集团和外面的注资了。连我都这么难了，你的复出之路，没有沈家铺路，难上加难啊……”
许檬的脑海里咂摸着“裴雪楠”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等到看到裴雪楠本人挽着沈老爷子的手在酒桌旁走过，开始觥筹交错的时候，才想起这位就是女主角啊！
系统：“宿主，您还记得要抱她大腿的宣言吗？”
许檬摸着酒杯，你让她数钱她连哪个缺角哪个被划了道都门清，你要问她人？不好意思，没有金钱关系的，一律脸盲。
系统：“得，这位宿主您只记得住金主。”
许檬补充：“还有让我花钱的人——公司员工、谢……
“不！我不记得他！”
系统：“宿主，我想跟您说个悄悄话，我发现您的脑电波，每隔十几秒就会想到一次谢星泽。”
许檬：“胡说！闭嘴！滚！”
朱圆圆发觉许檬的胸膛起伏明显，以为她和自己一样，都被这碍眼的裴雪楠给气着了。
“干这一行有这一行的气运。有的人有钱把自己捧成世界第一，有的人只是普通人，就得任命。我明明知道，可还是忍不住生气。”朱圆圆无法平复自己，“你就不嫉妒这种天生赢在起跑线的人？”
许檬忽然被cue，反应过来，“嫉妒？”开玩笑，她是恶毒女配，怎么会不嫉妒？“我只是没时间嫉妒，脑袋里要做的该做的事情太多了。你啊，就是闲的。”
朱圆圆想了一会儿她的话，确实。人要有什么乱七八糟心思，都是闲的。有这时间还不如提升演技呢。
想完，她也有些消解。
谁知裴雪楠的目光朝这里逡巡一阵，竟然选定了她俩为目标，带着一堆正和她攀谈的资本大佬们走了过来。
不过朱圆圆很快发现，裴雪楠的目标只有许檬。
“许小姐，好久不见。你的广告很成功，就是可惜合作对象不太精明。往后的道路可不好走呀。”
这是明目张胆地嘲笑冯家。
许檬朝周围的资本家们看了看，笑说，“裴小姐这话说的，大家都是生意人，合作对象只有互利共赢。”
这句话让资本大佬们都点了点头。本来资本市场就是冯、沈两家博弈的地方，这些大佬们也有不少和冯氏合作的，并不会因为和沈家的关系，就将冯氏排除在外。再说，冯氏不聪明？那也是儿子不是老子，但裴雪楠说的这话明显把冯国富这位大佬带进去了。
相比之下，许檬的情商要比这裴家千金高多了。
裴雪楠这时忽然发现，周遭的目光已经都聚拢了过来，穿透她径直望向许檬。她的身体仿佛变得透明。
裴雪楠的呼吸急促又嫉妒，她知道满身的金色和湿漉漉的头发，让许檬在忽明忽暗中显露出诱人的魅惑，自己不由得自惭形秽。
坐在桌前无人问津的朱圆圆，喝着香槟幽幽地递过来一句嘲笑。
“我早就说过了，如果许檬进来，你们这些人都得给她让道咯。”
这话在裴雪楠的耳朵里振聋发聩地回响。
斑驳的灯光从许檬的头顶闪过，犹如佛光普照，她的明眸中透出的眼神，又似乎准备涤荡一切。她能瞬间就让地球的其他地方坍塌下去，让他们不得不仰视她所占据的那一方角落。
裴雪楠越看，嘴唇就越颤抖，看着这些资本大佬和她主动攀谈，提到“版权”的时候，她突然插嘴道：“据我所知，许小姐买的版权可都是些压箱底的便宜货，你就算拿一百部逐梦演艺圈，能打动多少观众？记不记得奥巴马米歇尔的一句话？”
众人都没吭声。裴雪楠自己解释：“whentheygolow，wegohigh.（当他们往low走，我们往高处走。）”裴雪楠笑：“你总不能指望这些社会底层吧？”
“哎嘿！”朱圆圆拍案而起，“对不起裴小姐，我和许檬都是社会底层起步的，怎么你如此高贵却要找许檬主动攀谈？你既然gohigh，你留在米国啊！你怎么回来了？还跑到娱乐圈和我们这群社会底层抢食，是不是因为你……在米国很low啊？”
许檬也笑：“是啊裴小姐，我就是你口中很low的社会底层大众，我是他们中的一份子，我不需要假装高尚。”
身旁的资本大佬忽然发话，“据我所知，和许小姐合作的谢老板出自镐京书香名门，火箭之父，三代国之栋梁，谢老板也是斯坦福大一肄业，不知道狒狒视频是哪里让裴小姐觉得low了？”
裴雪楠被大佬噎了一口，正想反驳，又一名中年大佬开口道：“我们这些白手起家的，当然不如裴小姐这么轻松。以我这个年龄，不知道受过多少次打压，高利贷逼我我站在楼顶上都没有跳下去，我想着我的老婆儿子，我的员工，辛苦十年地基业，我还是选择坚持。但是想想有些根本没有努力过的人，站在高处嘲笑我们这些满身是汗的人，真让人无言啊……”
“是啊，是啊。”
如果说刚才他们的眼里还客气地装了点裴雪楠衣服的影子，现在就连她的影子都完全看不见了。他们围着许檬七嘴八舌。
“许小姐，我们想听听你们公司的愿景，听说谢老板用AI算法改进了推荐，还打算强化AI自动推荐生成是么？给我们讲讲吧。”
“许小姐，你是怎么发掘狒狒视频的？毕竟当初狒狒可是走进了死路，所有的投资人，包括华氏都闻风而逃了。我实在不明白您怎么会有这样的魄力和勇气，关键也有实力让它起死回生呢？”
“谢老板其实完全可以离开狒狒，或者借助家里帮助，但是他没有。许小姐也可以借助华氏，但她也没有，这才是年轻人的楷模。许小姐……”
许檬简直受宠若惊，这就好像当年自己参加完活动被一群八卦记者的话筒给堵在墙角一样，只不过现在堵着她的是资本大佬。
她挑着问题回答，“过去狒狒直播之所以倒闭，是因为资本挟持了谢老板，让他不能自由实践他想做的东西，我想我能让狒狒视频这么快重新起步，就是因为尊重他吧……”
资本大佬们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一丝微笑，“那许小姐和谢老板的关系是……”
许檬：“……”
不对啊，怎么又变成八卦采访了？
有个大佬解释道：“我们只是在考量你们两位合伙人的稳定性，毕竟我们只想投资远景一致、有稳定人员关系的企业。”
许檬：“！！！”大佬们这就开始向她抛橄榄枝了！他们要投资，投资啊！！！
另一大佬进一步指出：“当然我们也不是强迫你们要有夫妻关系，这只是一种稳定的可能性……”
许檬的脸刷地通红：“什、什么？”
“说笑的，说笑的，做生意哪能开不起玩笑……”这群大佬们严肃起来很严肃，猥琐起来也是很猥琐的。
裴雪楠被资本大佬们生生地从人堆里挤了出去。她数次想要扒开大佬的身子重新回去，以保持和许檬对峙的平等地位，但前面大佬们的身躯就像钢铁长城一般，围绕在许檬身边，防止她被恶人侵犯。
裴雪楠使劲地跺着脚，她一转头——如看到救世主驾临般看到了身后的沈翊。
“沈、沈翊，你来啦？”裴雪楠一秒变小白兔，把自己的脸扭捏地低下去，身体却渐渐地靠近。
“沈翊，刚刚爷爷说，音乐马上就要响起了，想让我们俩领一支舞……”话音没落，她凑过去的肩膀就被沈翊一把推了出去。
沈翊的目光盯着诸位资本大佬，资本大佬们如芒在背，并闻到一股浓浓的醋意。
……
……
谢星泽就是一个看不见的客人，不停地被人提起。沈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但他很想告诉所有人：我们还没真正离婚。
可是看到许檬眼角带着笑，面上又带着满足局促的红晕，似乎从前都没有在自己身边出现过。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是不是没做什么？
音乐响起，明快的桑巴，让整个场子的节奏变得欢快起来。
许檬突然想起，这是沈翊的生日，这些大佬们怎么能瞎说八道呢！她从容地走出去，笑着说：“沈总……”
才刚说完话，主持人的声音就赫然响起：“下面我们有请今天的寿星沈翊，与他的女伴裴小姐来一段开场舞~”
沈翊朝说话之处看过去，看到沈老爷子正和几位股东站在一边，带着审视的目光看过来。
今天是老爷子把裴雪楠推到他身边让所有人知道的第一天，还是过一会儿他生日会上的神秘宾客——沈鹏程隆重登场宣布重回公司的时刻。
沈翊看着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过来，甚至连灯光师都特地给他的身前打了一束光。裴雪楠也挺直了腰板伸出手，就等着他来拉。
可是他的眼睛里只有许檬。
过去的人生中只有两端让他觉得看到光亮，一段是最初，他父亲还在的时候，一段是最后，他娶到许檬的时候。
娶许檬的那个契机，也是如今天一般的酒会。名义上以他来组织，实际上是老爷子的投资集会。
沈老爷子和当时还是地方霸主的朱氏结盟，对方提了一个条件：因为朱氏的女儿朱圆圆喜欢他，所以想看能不能凑成个好事成双。
沈翊路过的时候，听到了沈老爷子在与朱家爷爷讨论此事，沈老爷子竟然毫无思考地一口同意。
沈翊冷淡着吞了一口酒，顺着长长的走廊走出去，想找外面的迎宾员借根烟抽。
然后他就看到站在高高窗口上摇摇欲坠的许檬，她高声地喊着：“我再也不用还钱了！我再也不用任人摆布啦！我再也不用把我的命运交到那些倒霉恶心难看得要死的资本家手上啦！滚吧！老娘从今天开始，要为自己而活！”
沈翊轻笑了一声，他都不知道自己从几岁开始就没有笑过了。
他想，老子今天也要为自己而活。
许檬差点从窗台掉下去，沈翊伸手一把扶住了她的腰肢。她回头的那一刻，沈翊看着她，月光星点洒在她脸上，他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话：“和我结婚吧。”
就像去拉斯维加斯喝多了赌乐了的人们，毫无意识地就签下一份婚约一样。沈翊觉得许檬是玩嗨了。他也玩嗨了。或许不是嗨，总之，他一直想让现状维持，但又不越雷池一步。所以结婚后他什么都没提，也自然不去问，因为问就是审判。
不知不觉已经两年，答案终究要到来。
但他过去说他不会再做傀儡，许檬给了他勇气，而现在她也看着自己，所以他不会把这份勇气再吞回去。
“我拒绝。”沈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