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想花钱的第23天（1 / 2）

互联网展会第三天临近撤场,各大展位上忙碌收拾东西的程序员们突然得到一个消息：

谢老板出现在狒狒视频展位了！

天狮手游的创始人程程一听到偶像出现，连自家摊子也不顾就抱着手机和凳子冲了出来。

人群已经足够拥挤，她把凳子放在那群男程序员们的后面,站在凳子上看过去,然后用手机放大,就能清晰地看到谢老板的代码……以及他美轮美奂的编程语言。

谢老板是她上大学学计算机以来最崇拜的人物，也是她走向游戏之路的男神。十六岁就创立全世界最好玩、用户量最大的网游的谢老板，他所创造的是这个人间前所未有的景象。

在程程的眼里，他将游戏NPC变得过分真实，是给予它们生命的人。与普通网游单线程故事讲述的方式不同,由于所有NPC过分真实，玩家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身处怎样的故事线,一切旅行都是未知。这种新奇感一直以来吸引着诸多玩家，谢老板的《无界》创造了一个极其庞大的世界观,十六种族，平行时空,有东方游于凡人外的修仙界和万神界,有西方的新大陆和克鲁苏。吸血鬼与剑修齐飞，喷火巨龙与麒麟共舞,而这些所有的NPC,都能点燃一个慷慨悲歌的个人旅程。点选每一个人物，都可以了解它们完整的前半生，又可以跟随相处，与他们交朋友,谈恋爱，甚至敌对，然后走向不一样的体验。

在那一年，也就是谢老板十六岁的那一年，他曾经答应玩家要把《无界》变成一个全息世界。但是投资商和集团股东投票取消了花费巨大的全息制作，转而投向房地产、影业以及手游业，并逼迫他离开自己创造的世界。

有传言说，谢老板在离开后，会用一场燃烧灾变，或者NPC觉醒大逃杀，直接摧毁《无界》，或者用像今天一样的变态病毒，告诉世界他不可以被如此欺辱。

然而谢老板没这么做，他让《无界》以原始的方式活了下来——和公司谈判，他离开，按照他既定的更新方向每年更新资料片。据说谢老板已经把资料片写到了十年后。

这相当于创作了一部数以千万字、每年连载，十年不断更的小说，而且与此同时，他创造的人物也会创造自己。

然后谢老板就没有再做游戏了。

后来他投向了新的领域，因为程程并不迷恋于给多数男性取乐用的直播软件，且这个软件似乎没有体现出谢老板在AI上真正的实力，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消失了。

有传言说他已经颓废，然而今天互联网大会上，通过那些被华氏抄袭的程式，程程发现，她心中的大神又回来了。

谢星泽依然像往常一样让别人来看他敲代码，他根本就无须说话，大家都能看懂，这比他说话更让他们期待。

程程看了一会儿他的程式，有些似懂非懂，但就像优美的古文和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一样，要多美就有多美。

她在谢星泽的影响下做出了一款乙女手游，但因为她讨厌想掌控她的投资人，所以一直没有确定。现在她听说谢星泽选择了许檬，而许檬的瑞河大楼现在成为了企业孵化器，她有点蠢蠢欲动。

谢老板合上了电脑，以极淡的声音对所有人说，“我是个变态。我希望你们比我更变态。”

场下的程序猿高声嚎叫起来，甚至有种山呼万岁之感。

许檬今天去冯氏看他们的影视公司选项目，收到公关部门发来的现场视频后，忍俊不禁：变态真是太可爱了。

冯国富派冯喆过来监工，反正都是要许檬来决定做什么项目，那自然只要找人给她介绍项目就行了。

冯喆凑过来，“行了别走神了，看你笑的跟朵花似的。今天你要见的，是我们影视公司最难搞的项目。就看你做不做，不做我们就放弃了，准备找接盘侠。”

许檬问：“那放弃了，一定会有人来接盘吗？”

冯喆凑过去，“怎么可能，我们都不要的，大概没人要了。没人要，项目只能停工。”

拍了一半因为没钱拍不下去停工……许檬不知说什么好。

沈翊派了那个五大三粗的林特助坐在旁边传达意志，他本人没来。林特助就只说了一句话：“在座的里面只有许总是圈中人，对于自己想投拍和播出的东西自然有把握。以许总的决策为准。”

冯喆也是这个意思。论头脑，他必须得听许檬的。只不过好像很怕林特助似的，和许檬说每句话都不敢靠得太近。

许檬盯了盯林特助的眼神，像是要把冯喆吃了似的。

具体的项目情况，冯喆也说道：“一个电影项目，导演是个老头，以前是名导。二十年前得过那个年代的金棕榈，但后来二十年他都没有过什么卖座或者得奖的作品。现在人都八十了，想让我们投他筹备十年的新片子，讲家族兴衰的，一开口就是两个亿，因为他要请他的一帮二十年前的老伙伴来演，平均年龄七十八。”

许檬：“这个有点意思。”

在座的与会人员还有冯喆影视部门的高管，其中就有这影视公司的总裁王摆。他哼笑一声，“那可不叫有点意思，那叫意思大了去了。导演老头要求极高，你以为这二十年他没怎么出成绩是为什么，他就是没和投资人搞好关系，没人想投他高成本又没票房的片子。就算得了奖，这样的片子也只是给导演增加名誉和砝码，能给投资人什么实惠？更何况那大奖还不是每次都能得。”

许檬想了想，“他一口就要两个亿，钱花在哪里，是那几个平均年龄的老戏骨吗？”

王摆这个人也就三十余岁，但看上去十分有谱，他“害”地一声，两个手在桌前使劲地晃，“那几个老头能花多少钱，花钱的是技术。是时下好莱坞青睐的‘返老还童’特效处理，从布拉德皮特的《本杰明巴顿奇事》、《美国队长1》到马丁的《爱尔兰人》、李安的《双子杀手》，钱都花在这些地方。那老头想让他的几个老伙伴演出他们的一生，从二十岁演到八十岁，用技术来处理他们的身材和脸。《美国队长》看过吧？桃总的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再加上一个瘦弱小个子的身子，那还是找桃总演一遍，找小个子演一遍，两个人的表演拼接在一起才成的，这技术都得几个亿。更别提现在老头说，要让七十多岁的老头自己演二十岁，就这技术，别说花钱了，得有后期团队愿意接才行。”

冯喆一听，“要花这么多钱，总是会有点成果的吧？”

王摆来劲了，“小冯总，我要是您，这项目我更不想要了。前期拍摄加后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成片，在咱们国家，这种独立电影性质的东西成不了气候。到时候上了网站也不一定有流量，结果还要花好几个亿……”

冯喆斜斜地瞅一眼他，总觉得这货在想方设法地说服他，只要说服他，就能显出他的能耐，反衬他这个富二代的渣渣无能。可是冯喆暗暗气的是，他说的有道理。他爸让他来做这件事，万一投了好几亿结果亏得妈不认，那他二吉二手车打的这个翻身仗可就……白费了……

“那……听你的？”

许檬别的没注意，倒是注意到了“独立电影”这个词。

王摆大手一摆，看小冯总听他的话，立马颇有些得意地说，“对啊，我毕竟在这行待的时间长，您是初学者，得多听听我这种老人说话。所以啊冯总，我们还是趁早撤吧。这就是纯烧钱的片子。要是不撤，这些老头说不定拍着拍着，就死球啦！”

在场的几人好像都不敢反驳，但听到这咒人死的话，也都皱了皱眉。可谁又能说没有这个顾虑呢？几位主创都七老八十了。

冯喆沉吟片刻，摸着下巴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导演是得过金棕榈的，这项目是十年前他爸选的。公司已经烧了一个亿，要是不做了，这一个亿也白花了，万一将来这导演找到了下家，再得个金棕榈，功劳却不是冯氏的，他爸要是知道，肯定得骂死他。

冯喆犹犹豫豫，王摆显得更得意了，知道他不管怎地，最后肯定得同意自己的决策。

许檬突然凑过来笑问：“那王总您觉得什么片好啊。”

王摆说，“咱们公司手上拿了不少大小IP，狗血言情，热门耽美，随便改改从出品到上线也就半年。言情有固定的票房收入，那些少女心的肯定爱看，耽美更不用说了，炒CP啊，读者群、流量粉，都会支持。我们把这种热门耽改剧一拍，每年都爆赚，多划算。”

许檬鼓掌，“王总说得好。这一方面的片子您做主，我都准了。”

王摆更加得意，显然，这一次的合作核心是许檬，连冯喆都只能算是个陪衬，现在许檬喜欢用他，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但没想到许檬又笑着说，“我看王总就负责IP剧那部分，至于别的，王总就不要参与啦。”

王摆没反应过来，“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许檬摊手：“你谈IP剧谈到了粉丝，受众，流量，炒作，这些看起来你已经驾轻就熟的东西，但是提到名导的，我只你听说了烧钱，没有听你谈这个剧本，没有听你谈这些主创的动机，也没有听你谈导演的想法，更不了解他的艺术性。”

王摆呵呵一声，看向冯喆，“许总这话说的好像我不专业似的。我不是不专业，我是为投资人负责，因为投资人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嘛。”

许檬笑了笑，“那你能告诉我，老冯总为什么一开始要投这部片吗？”

王摆愣了愣，没接上话，脑袋里想了半天，“好像老冯总和这导演认识吧。友情赞助，友情赞助……”

许檬结案陈词：“那就是老冯总不在乎烧的这点钱，也要支持朋友。王总您做总裁的，连投资人为什么投这个片子都搞不清楚，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其他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冯喆更觉得爽快，拍着桌子长吐了一口气，“王总，我才是咱们影视公司新任的CEO。听到许总说什么了吗？你去拍IP片，财报上面我要看到今年净赚几个亿。剩下搞艺术花钱赔钱的事，让我和许总来。”

许檬：老娘刚才是这个意思吗？！！

“花钱的事还是冯总干吧，我就干点不花钱的……”

冯喆说会把导演请来聊聊，然后把电影那块的一个优盘递过去，说都是不错的剧本，让她闲来无事就选选。

许檬回去的时候多嘴问了句，“这些剧本都是怎么选出来的？”

影视剧部门的女制片说，“都是各家编剧经纪公司、个人工作室选送的，还有一些是导演推荐。放心吧，全都是商业片剧本，我们是不敢接艺术片和独立电影的。”

“我问一个问题，华夏的独立电影人很多吗？”

女制片回：“那可太多了，就是生存艰难。前些天，华夏最大的公益独立电影节倒闭了，独立电影已经没有了展出渠道。咱们国家的独立电影观众没有培育起来，又不像国外，有大大小小的影评人奖项、电影公会奖项、独立电影奖项、制片人奖项。咱们只有个金鸡百花，百花就不说了，是大众评选，含金量低，金鸡过去两年才选一次，到了今年才改成一年一次，可是已经积压了市场上不少名导名作，也轮不到独立电影人。”

许檬：“那独立电影人就没有任何出路吗？”

女制片：“现在很多大导会发掘新人，帮他们找投资，帮他们去参加金马奖、釜山电影节、甚至柏林戛纳的参赛等等。在以前，他们也都会从公益的独立电影节上面去找的。可是现在公益电影节没了，如果要企业赞助，或者城市赞助这种商业电影节，价格太高昂……”

许檬眼珠一转，“那，线上电影节呢？”

女制片愣了愣，“这个还没听说过，满创新的一个概念啊。毕竟不赚钱……视频公司也没有做过这方面。另外，独立电影人还是希望自己的片子能进影院，吸引特定喜欢的观众吧——毕竟如果不是受众，放在网上会有很多评论的声音，说烂，说看不懂什么的，反而会磨灭艺术。”

许檬琢磨了半天，提了最后一个问题：“看独立电影这个形势，版权都应该很便宜吧？”

制片人汗颜：“是，那是肯定的。”

许檬感觉捡到了大大的宝藏。不管赚不赚钱，首先它不花钱啊！

系统：“呃，宿主，那一百亿是沈翊投资冯喆的，你怎么还不敢花呢？”

许檬咬着嘴唇，“你懂什么，现在是三方商业合作，和妻子花丈夫的钱不一样，你得考虑冯家和沈翊会不会亏本。但是这个独立电影就不一样了，没有人搞，就我自己搞。只要是我自己搞的东西，那当然不能花我的钱啦！”

系统：“……这抠门是您天生的，可不能怪我。”

许檬：“闭嘴！”

她离开了影视公司，让司机送她回狒狒视频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独立电影、艺术性、奖项这些词汇。确实，国内电影的日子并不好过，电视剧也趋于娱乐化，真正像美日韩那样的好剧、好电影的制作者们，很可能存在，但却没有途径展露他们的锋芒。

她用手机查了查公益独立电影节倒下的新闻，提到过去，这电影节都是靠志愿者来运营，很多名导从这里走出去，然后夺得金马奖等奖项一飞冲天的。很多志愿者因为电影节的倒下而失去梦想，他们喜欢为电影事业服务。更别提真正的独立电影人有多么伤心。

为艺术和思想付出的人，值得一个更好的平台。

许檬回到狒狒直播，立刻召集各部门宣布筹备“狒狒线上独立电影节”，号召独立电影人都来狒狒视频展出他们的电影，没有展出费，专业影评人评选优秀作品展出，还能由狒狒视频帮忙走进线下艺术院线，登上大荧幕！

为了避免被大众口水淹没艺术性，这个线上电影展的参加者采取专业电影人入会制。展出评奖一条龙，入会观赏的影人和影评人还有专区推荐所观看的影片并发表评论，吸引更多的人来观看。

而观看的观众则采取门槛点播的方式。一般视频网站的点播分为三种，非vip智能试看六分钟、vip可看全片、vip买片点播三种类型。

许檬则让谢星泽做了用户推荐匹配，要确定这群人是不是喜欢看独立电影的观众。即不需要vip门槛，观看过本站国内外数部著名独立影片的，才会对独立影片可见，而没有观看过或者兴趣不匹配的，见都见不到这些片子，这样还能避免职业黑子和键盘侠。

还有什么比这种方式更能吸引新片入驻、更省钱的吗？她可以给独立电影人提供展出渠道，让更多专业的人看到这些电影，还能让他们扩充自己的版权库，实在是太给力啦！

编辑部的新人提问：“我们的奖项是不是按照大电影节的奖项设置？最佳演员，最佳导演，最佳剧本，最佳音效之类的……”

许檬鼓掌：“对，就按那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