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含章君梅灏(1 / 2)
且说那倾国。
倾文王在位三十余年,任用景明,凤清等大贤让倾国一跃成为可以和熙,楚两国抗衡的中原强国。
然于商幽王二十五年,年迈的倾文王染风瘫之病,临死前叮嘱太子炎道:“治国之策乃用人之策,凤清为人狷狂,狼子野心,吾儿万万不可交予其过大的权利,景明为人老练,藏锋不显,我大倾要横扫六国,离不了景明,吾儿不妨暂拜其为大将军,待天下大势既定,便杀之!凤清不可不防,吾儿切记!”
此番话说完,倾成王带着他的春秋大梦溘然长逝。
是年太子炎即位,史称倾灵王。
史书记载:倾灵王气量狭小,嫉贤妒能,骄纵暴虐,贪恋声色,人神可诛。寥寥几句,把这位倾国新王批驳的体无完肤。
这日朝会。倾灵王目光缓缓扫过朝堂上的大臣,沉浸在万臣参拜的美梦之中,得意忘形,朗声道:“南面新立的楚王,听说是个毛头小子?相国也是个文弱书生?”
老太傅出列朝班道:“我王此言大谬矣。楚王即位初期,国内军政不稳,内斗不断,大将军景明又亲率十万大军陈兵楚向北门户,内忧外患下,这位刚及弱冠之年的楚国新君亲自带兵坐镇楚向北门户,隔着洛水与我军对峙,勒令大将军退兵,可见此人非等闲之辈,楚相更不容小觑,乃逍遥子弟子。”
“逍遥子弟子?”
倾灵王看向身着红衣的凤清,在倾灵王还是太子时便觉凤清貌美胜过女子,心生龌龊,碍于父王一直不敢有所动作,此时父王已死,倾灵王看向凤清的眼神中透着贪婪。
“王上,当今楚相乃凤上卿同门师弟。”老太傅续道。
“哦?本王不是听说那逍遥子不愿出山么?怎么他的弟子竟成了楚相?”倾灵王视线一直放在凤清身上。
景明皱眉,陈兵倾楚边境,目的是趁着楚国内乱,破了楚向北门户,将楚死死扼在洛河以南,他没料到一个名不见经传,草草上位的楚云祁竟能以如此雷霆手段平息外患内乱。
如今倾文王病逝,合纵岌岌可危,与楚关系恶化,倾国如履薄冰,自家王上还不知情势之紧急,竟关心起楚相的身份来,真是混账!
景明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王上,据驻楚使臣来报,新楚王坐稳后便将楚廷上下换了一番,又下诏书遍国求贤,再有楚相苏珏坐镇,蓄势待发。“
“如今我们当务之急是商议掣肘楚国之策,除掉新王,不然倾东出之计就要化为炮灰了。”
他有预感,楚云祁,苏珏这两人定会在战国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波浪。
倾灵王看向景明,鬼手景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连熙楚两国也要忌惮他几分,更不用说其他小国,他在做太子的时候就看不懂这个寡言少语的将军,现在亦是。
倾灵王沉默着,旒冠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凤清拱手出列朝班道:“臣有一策。”
众朝臣纷纷看向他,倾灵王点了点头道:“凤上卿请讲。”
凤清行礼振袖,行了一礼道:“东出是我倾应长期坚持之策,我倾尚未有灭一国之力,故此策需作长远计,大将军切勿因楚新王即位乱了阵脚。”说着看向景明。
景明听罢愣了愣,深邃的眼眸闪了闪。
凤清说的没错,当时陈兵倾楚边境,与楚对峙,虽相隔甚远,他却一眼看见了那个马上年轻的君王——
身着玄色战甲,朱红色披风和绘有“楚”字的猎猎军旗相得益彰,君王横剑马上,他身后是刚升起的红色太阳。
他未看清楚云祁的表情,但是只那一眼,却让他生出了要对他俯首称臣的冲动。
世间之人三教九流,每一个人都有着与生俱来不与旁人相似的气质,因此他们会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分为不同的人群,景明生而为将,他知道那惊鸿一瞥给他的冲动是什么——
年轻的君王,鲜衣怒马,初升的朝阳,以及睥睨天下的雄心,这是每一个将军的信仰啊!
从倾楚边境回来景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年轻的楚王带给他的不止是冲动与热血,更多的是忧虑。
是了,楚云祁在位一天,倾国便会危险一天,东出之计的进度便会慢一天,艰难一天,不信鬼神的大将军怕了,被那朝阳下横刀立马的楚王打乱了阵脚。
他微妙的表情被凤清收入眼中,他唇角微勾,狭长的眼眸眯了眯,能让他那心如止水,宠辱不惊的师弟入朝为政的人,他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景明是不可多得的乾坤将才,但凡乾坤大才者曲高和寡,他们会将找寻知己作为第一等要事,比如凤清自己。
大将军景明却能压下心中追随年轻楚王的欲望,向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倾灵王分析形势,其忠心让凤清惊诧。
他顿了顿续道:“兵书云:以不变应万变。新王即位,折腾几下实属正常,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一旁看着,不参合进去,旁观者看得更清。四国合纵也没说破败,依臣所想,楚定会和熙结盟,以求两强联合对我四国合纵,因此臣请亲自前往熙国,先一步与熙结盟,看楚动作,再做下一步打算。”
景明听罢看向凤清,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从班师回朝到现在的沉郁忧虑被凤清举重若轻的话语驱散尽了,原本在他看来没有头绪一团乱麻的事情,凤清三言两语就切中要害,给他指明了方向。
他向倾灵王行礼道:“臣犀首景明赞同凤上卿之策。”
朝中人一眼,纷纷附和。
倾灵王目光转向相国惠文,老头着朝服正站着小寐,他皱了皱眉抬高了声音道:“相国,以为如何?”
惠文听人在唤他,忙睁开眼,出列朝班行礼道:“王上圣明,老臣没有异议。”
“好。此事就依凤上卿所言。”倾灵王不再看惠文,转头对凤清到:“寡人命你即刻启程,前往熙国。”
“诺。”凤清振袖行大礼,衣袂翩飞,风华绝代。
倾灵王眼神一亮,不由得恍惚,浑浑噩噩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
早朝过后,凤清正欲上轺车回府,被景明叫住。
景明身着玄黑鹰翼袍,行大礼道:“凤上卿为我大倾殚精竭虑,请受景明一拜。”
“将军这是为何?凤某受不起。”
凤清一个侧身避过景明行的大礼,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景明,狭长的眼眸氤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景明倒被他这眼神看的不知所措,他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可是在下脸上有什么东西让上卿目不转睛盯着看?”
凤清被他这话逗笑了,一句不正经的话怎么被他说的如此不苟言笑,于是凤上卿刷新了对眼前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将军的认知——原来是个木头。
他朗笑着摆摆手离去,留下还不明所以的景明。
是日清晨,搓棉扯絮,竟下起大雪来,屋内火炉烧的正旺。
苏珏已经洗漱完毕,拿过挂在架上的白羽金凤裘披在了身上,站在窗边,见那雪飘入泥怜洁白,匝地惜琼瑶,有道是有意荣枯草,无心饰萎苗,于窗边浅叹一声。
门外传来稀碎的脚步声,瑶儿敲了敲门道:“相国,轺车已经准备妥当。”
苏珏听罢,转身拉开门对瑶儿点了点头道:“走吧。”
一辆遮盖严实的青铜轺车辚辚停在了梅上卿府,瑶儿跳下车来,打开车门放下长凳扶苏珏出来。
梅府管家笑盈盈地迎了出来,拱手作揖道:“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时,楚相随我前来。”苏珏点点头,随管家进了梅府,阶下停着的轺车被牵着到了梅府的停马场。
苏珏随管家过了一道垂花门,一小型的假山峭壁赫然立在面前。
管家上前扳动假山上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只听得轰隆隆沉闷的声音传来,那峭壁便从中间分开向两边退开了去。
修竹长林映入眼帘,此时大雪纷飞,雪积竹叶,愈显得竹林苍翠,。
管家带着苏珏在竹林里左转右拐,苏珏留意,才发现这竹林里蕴藏着周易中的八卦,每一步都自有道理。
瑶儿不懂,被那管家这么绕来绕去,烦闷地嚷嚷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苏珏呵斥道:“瑶儿!不得无礼!”瑶儿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