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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些小伎俩,爷平日里不说,想着你还能收敛些。这会儿看来是个不成器的,这等糊涂婆子爷是用不起,哪处好糊弄你寻哪处去罢。”
得了,这可是直接撵人走了。常府还未出过这等事,杜嬷嬷吓得赶忙磕头求饶,好话说尽也不见主子有半点消气样儿,又慌得去拉似锦的裙摆,口没遮拦招得似锦更加不待见她。她往后还想同魏春好呢,眼前婆子“似锦奶奶”的唤着,让她听了只觉得恶心。
三爷与似锦一前一后回了书房,见她直接掀了帘子去了隔间,他站在帘子前想了想道:“做这个太委屈你,得空儿你去寻个老实丫头来接你的手,往后书房里就你在我跟前伺候。”
主子同她说话,她只得又从里面出来,刚才一路上回想自己那话越距越得厉害了,心中五味陈杂:“爷跟前一直是青槐哥伺候,似锦可不敢抢了他的活。”
她低眉顺眼,让他心中越觉好笑,不理她:“青槐自有其他事吩咐他。你在老夫人那里待得时间长,该学的想必也都会了,往后院子里的事儿都由你管了罢。依着府里规矩来,没得让下面这些小丫头小厮们当他三爷抠得紧,可着劲儿的想往外跳。”
她无奈扯了嘴角,这算是因祸得福?想起他方才的话,一颗小巧玲珑心慌了起来,哽在喉间说也不是。三爷见她不开口,也不像旁人得了好处不停谢恩,拧着眉头回过身子:“这会儿你且去让杜婆子把东西收拾好,银子一分都不许她拿,将她送到大夫人那里让她处置吧。”
她微微福身应了,做奴才的每天担心的就这一样,生怕从高位上掉下去。主子用你你便是香饽饽到哪儿都有人巴结,舍了你便是杜嬷嬷这下场。她站在杜嬷嬷院子外,看着中年的她颤着身子慢慢向自己走过来,心间满是心酸。她们之间何必为难彼此呢?在主子们手下讨生活,今儿你埋汰了别人,保不准明儿就被人给还回来,这等日子过得让人好生厌恶。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去大夫人院子的路上,她安静不语,杜嬷嬷却像是淬了毒的利剑,肆意用各种言语辱骂她,夸她‘好手段’。她不理,只是抿唇浅笑,端庄娇美模样略有几分贵气。快到时她才止了步子,看着憔悴女人,叹息道:“想你在常府里待得时间也不短,一步一步往上爬得滋味不好受吧?所以你讨厌我们这些家生子奴才,觉得我们受着老一辈的恩惠在这府里站得稳。可是,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任主子差使,一辈子逃脱不了这座宅院。”
杜嬷嬷冷哼一声并不领情,依旧阴阳怪气:“嗬,你这妮子心思倒不小。”
似锦未等多时,惜春便来领她去见大夫人,脸上挂着偷笑碰了碰她,小声道:“行啊,姐姐小瞧了你。这下可安心了吧,往后再没人能寻你不痛快。这会儿府里人都知晓你小小年纪当了三爷院子里的掌事,且与我说说大权在握有何不同?”
她心中苦笑,不理惜春。能有什么不同,好日子过完,往后替别人劳心劳累变成碎嘴婆子,而后再得个不善终,一辈子也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完了。而后想到什么,扯着惜春袖摆讨好道:“明儿就不劳姐姐送吃食了,这会儿心中很乱,待我整理好再与你说罢。”
大夫人坐在贵妃榻品茗,见她领了人进来,笑道:“自打跟了三爷,想瞧你一眼都难了。”又看了眼她身后婆子,依稀是见过几次的。
“往后少不了要来叨扰夫人,夫人不要恼了似锦才好。”
“这可心丫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在春来苑受气的事惜春都说与我听了,府中出了这等恶奴,是我平日里大意了。这贱婢命人送到市集上贱卖了便是,看她还敢不敢做这等混账事。”
杜嬷嬷一听要贱卖自己,往后怕是只能去做最下等之事度日了,这不是要她命吗?过惯了好日子,哪受得住那等脏累事折腾。顿时声泪俱下求主子高抬贵手饶了她这次,磕得额上满是血。
似锦看着她被下人拖走了,深深叹了口气才与大夫人告辞。既然春来苑当前由她掌事,她便寻私一回,直接去了柴房。才拐入那处小院落,就见陈月冻得鼻头红红,搓着小手吃力地劈柴,不经意抬头看见她,笑着丢下手中活计跑过来:“似锦姐姐。”
“冻得可难受?”
陈月双手交握,腼腆着:“不难受,其实劈柴是出力的活身上一点都不冷,只是头和手脚冷,习惯了就好。”她现在知道各人有各人命,在这大院子里有个识得的人,不孤单,她就知足了。
似锦亲昵地点了点她鼻头,这丫头处得时间久了越发招人喜欢,有几分小聪明,难得的是实诚。
“随我去三爷院子伺候吧,这儿再也不回来了。”
陈月既惊讶又欣喜,这等好事儿,她不是做梦吧?她被老爹卖进府来,想自己一辈子就做个劈柴丫头了,可是天降福事,让她许久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