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滔天大祸(1 / 2)
两坛桃花酿下肚后,流光感到一阵头昏脑胀,索性躺在了草堆上,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夜空尽收眼底,躲在云层里的满月探了出来,镀上了妖冶的红光。
“今晚的月亮似乎与往常不同。”
坐在身旁的神晖,眸中闪过一道寒光,“你啊,就是少见多怪,中秋的月亮本就如此。”说话间,他袖里抖落出一粒丹药,悄悄丢进了酒坛里,摇晃均匀。“难得偷溜下来,指不定会被如何责罚,可得喝个够本再回去。”
“正有此意。”流光不再多想,起身接过了神晖的酒坛,仰头往嘴里灌,酒水顺着下颚流进了衣衫里也不在意,“人间的美酒,就是比天界的好喝,不能带回去,真是可惜。”
神晖亲眼目睹流光喝下那坛酒后,攥紧的拳头逐渐放松,数百年来的巴结讨好,便是为了有此良机,他一字一句道:“的确是可惜了,我的流光殿下。”
“神晖,你……”流光手中的酒坛摔碎在地,脑袋里仿佛有千万只蛊虫噬咬一般,疼得满地打滚,手上的龙鳞显现了出来。体内圣气外流,照亮了半片天。
“抱歉。”神晖看着流光痛苦挣扎的模样,一丝不忍涌上了心头,这百年来的情谊终是烟消云散了,不过为了主上也是值得了,于是狠了心化光而逃。
一声龙鸣响彻云霄,流光的身躯化作一条巨龙,仅是一道龙息便可叫方圆百里的村落崩毁,力量无法自控,意识也逐渐涣散,而脑袋里那种炸裂的痛楚却愈发肆虐。
为了缓解痛楚,流光发狂了般往前撞,所到之处山川尽毁。在中秋时节浮现实体的擎天神柱,挡住了他的去路,此时的流光已然陷入癫狂状态,一头撞了上去,正值封印最薄弱之时,神柱在龙鸣中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土几乎将他活埋。
天地动荡,周遭万里皆受影响,老百姓还未反应过来,便陷进了大地裂开的巨缝当中,命丧当场。
武神风无痕闻声赶来,却为时晚矣,只在废墟中找到了撞断龙角的流光,被压在乱石下,龙爪被钉穿,猩红的血液像小溪般流淌。风无痕赶紧催动神力,替他护住了心脉。
流光失去意识前,变回了人形,再次睁眼时,惊觉已身处寒牢中,身上绑着的是玄铁寒链,刺骨的潭水流过他的皮肤,渗进伤口里,如同刀剜一般痛苦难当。脸上的汗珠滴落进潭里,泛起一圈圈小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流光被带到了天帝跟前。“父亲。”
天帝本对流光寄予厚望,如今却叫他失望透顶,抬手一挥,眼前人膝盖嗑在地上,却是一声不吭。
天帝额角的青筋暴起,怒道:“朱雀位神柱倒塌,数百万人族丧命,其怨气萦绕四周,挥散不去,使得神柱无法重建,天界将岌岌可危,你当是明白?”
流光的心猛然一凛,感到一阵心血上冲,顿时一口瘀血从嘴角溢出,他用手背擦了擦,道:“吾愿以死谢罪。”
天帝闻言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案,“逆子!”
流光被贬下了凡尘,化名星河隐,通往人间的大门缓缓开启,彼端站着一个人,身披战袍,手握神兵,正是大将军神晖。流光恨不得扑上去将此人撕成碎片,却也明白仙骨被锁的自己,奈何不了他。“理由?”
“有人想当三界之主,流光殿下挡着路了。”神晖如是说。
流光瞬间了然,不管如何装疯卖傻,终究还是他人眼中钉。满腔悲愤,却也只能一笑置之。“懂了,是流光瞎了眼,竟拿只走狗当挚友。”
流光抬眸往台阶高处望去,那白衣仙人的眼神同他一般冷冽。跳下宫门时,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伴随着一声悲号,是天后的声音。
“你仙骨受创,短期内无法施展仙术,入了凡尘,便与凡夫俗子无异。切记不可伤人性命,否则孽障缠身,重则永坠无间。若是无法消弭怨气,将永困凡尘,饱尝人间疾苦。”
天帝的话还犹在耳畔,醒来四周变了模样,流光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床边坐着一个长胡子老头,发饰上是太极八卦图,想来是隐世修行的,瞧着有几分仙风道骨。
“孩子,你总算是活过来了。”
“你是何人?”流光想起身,才发现骨头疼得厉害,跟散架了一般,难以动弹,看来是下凡的姿势不对,把自己给摔残了。
老头见状,忙不迭地抚流光躺下,“快快躺下,你内伤沉重,不可乱动。否则经脉俱损,神仙难救。”
交谈中得知,此处乃问归山,常年冰天雪地。三日前,门中弟子下山采买,在雪地里捡到了奄奄一息的流光,身体冻得跟块冰似的,若不是掌门真人为他输送真气,早就一命呜呼了。
“多谢兄弟……”流光猛然记起已身处凡尘,同个白发老头称兄道弟,实在不妥,故而改口道:“前辈救命之恩。”
老头捋了捋胡子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流光吸了一口寒气,凉到了心坎里,“星河隐,其他的,忘了。”
罪神在人间是看不到星星的,星河隐这名字当真刻意。
即便入了尘世,星河隐好歹也是神族中人,仅修养了两日,便已无大碍。拖着受伤的腿,打开房门一看,入眼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是何人剑气扫过,屋顶的积雪纷纷滑落。
星河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在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于庭院驻足时,瞧见一抹白色身影在雪中舞剑。
“小兄弟腿伤未愈,怎可随意走动?”说话人正是将星河隐捡回来的弟子,名曰洛尘,乃掌门真人得意高徒。
洛尘不过二十出头,而星河隐在世间活了数十甲子,论辈分,当他祖宗还不止,称兄道弟着实奇妙。“多谢关心,我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