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与魔鬼（2 / 2）
“是吗。”徐予凛低声道。
这个人完全没有在反省。
而且，他的意思……
乐葵深吸一口气，又徐缓地叹了口气。
她对这个人永远没辙，根本没有办法生气很久。
“听着，徐予凛。”她放松捏住徐予凛的脸的手劲，改为捧住他的脸。她微微踮起脚，用额头碰着徐予凛的额头，“你不用试探我什么，只要愿意老实跟我说，我都会接受的。”
“真的？”
男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诡危，“如果我做了你没有办法接受的事，你也会原谅我？”
乐葵皱了皱眉。
“你以为我们认识多久了？”她用额头撞了撞徐予凛的额头，“我比你所知道的，还要了解你。”
比如刚刚，他还是停止了比那更深入的行为。
他不会真的伤害她，她很清楚这一点。
乐葵发觉刚刚捏徐予凛的脸力道有点大，现在在上面残留了一丝红痕，她顿了顿，凑过去，以唇轻轻碰了碰那抹痕迹，“我是不知道你觉得我没办法接受的事是什么，但接不接受是取决于我自己，而不是你的主观认为。”
乐葵说得很认真，徐予凛专注地看着她，听到少女的嗓音穿透耳膜，在心里留下痕迹。
“我接受你这样吻我，当然，如果你可以用更普通一点的方式就更好了。”
刚刚那样的行为实在对心脏太有负担，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吃掉。
“……”
徐予凛沉默片刻，而后他哑然失笑。
乐葵还对徐予凛想说什么，然而张嘴就是一个大大的喷嚏。
“啊嚏！”
纵然他们淋的是热水，但是关掉花洒后乐葵就这样穿着衣服，等衣服的温度变冷，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就跟淋了雨还一直不洗澡一样。
徐予凛神色微敛，听到乐葵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他重新把花洒打开。热水淋下来，让乐葵被浸冷的皮肤恢复热度，“先洗个澡，要是感冒就不好了。我帮你拿衣服过来。”
乐葵嘟囔道：“我不会感冒的……”
一个大大的flag立下了。
二十分钟后，乐葵被徐予凛从浴室中抱出来。
还好她当时已经勉强穿好了衣服，只是脚软滑了一跤，被守在门外的徐予凛听到，走进来便看到她摔在地上。
徐予凛把乐葵放在床上，扯起被子裹住她的身体。
乐葵四肢发软，明明有被子裹体，身上也穿着衣服，她还是觉得冷，身体不自觉地发着抖。
她下意识卷着被子缩成一团，又打了几次喷嚏。
徐予凛给她盖好被子之后，便去拿了毛巾擦她的头发，见她冷得嘴唇都泛白了，他抿唇拿起遥控，打开房间空调的暖气。
然后伸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停留了一会。
他的体温向来偏冷，此刻碰触到乐葵额头上的温度比平时更加灼热。
发烧了。
大概从来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起来便会特别来势汹汹，不过是短短的时间，乐葵的脸已经烧成一片潮红，身体还一直抖个不停。
“你发烧了。”
徐予凛的手撩起她身后的湿发，瞬间下了决定。
他拿出手机输给几个字然后扔开，又执起乐葵的头发，“我叫了医生过来，先帮你吹干头发。”
乐葵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发烧，只觉得身体又软又冷，提不起精神，她还想勉强自己佯装无事，“我没事的……”
“不要说话。”
徐予凛轻哼一声，他转身拿起吹风机帮乐葵吹头发。
室内的温度渐渐上来，然而乐葵还是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
乐葵茫然地坐在床上，听着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看到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的发丝穿梭。
徐予凛这副专注给她吹头发的样子，让乐葵觉得有点陌生，
好像他们的立场反过来了。
明明以前都是她在照顾他，可是现在是她在接受徐予凛的照顾。
“好了。”乐葵的头发很长，花了一些才彻底吹干，徐予凛用手指梳开撩拨了几下，让一头乌黑的头发柔顺整齐地垂在乐葵的背后。
“……”乐葵没有说话，脸色变得红通通的。
她烧得更严重了。
徐予凛眉头皱起，他把吹风机放下，而后把烧得已经迷迷糊糊的女孩按在床上。现在用的被子是夏天的，实在太单薄，他又从柜子里取出厚一点的被子，盖到乐葵身上。
等他做好一切，接到指令的李闳已经把医生带来了。
……
…………
第二天早上，乐葵躺在床上，茫然地被一团软绵绵的被子包围住。
她一只手的手背微微露在被子外面，还在打点滴。
冰冷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流入身体，整个手臂都跟着泛起凉意。
发呆间，乐葵忍不住又打了一串喷嚏，动作牵动她的手臂，连带晃动起挂在床头上的点滴瓶。
打喷嚏后痒痒的鼻子，她没有力气抬起手指去揉，只能皱了皱止痒。
她很少生病，没想到这一次发烧会这么严重。
她现在四肢无力，身体沉重得像被大石头压着，先是一阵阵发冷，过了会儿又一阵阵发热，让她非常不适应。
明天就是正式开始上课的日子了，她可要快点好起来，不然缺席就不好了……
就在乐葵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又要陷入睡眠的时候，卧房的门“咔嗒”一声被打开。
徐予凛托着一个餐盘进来，看见乐葵半合的眼睛又重新睁开，随着他靠近而落在他的身上。
那双眼眸乌溜溜的，因为发烧而泛着水雾。
徐予凛把餐盘放下，弯下身摸着乐葵的额头，为上面久久未退的高热而颦眉。
昨晚折腾了一整晚，药也吃了，针也打过了，还输了液，但高烧还是不退。
乐葵很少生病，是第一次是这样。
就算徐予凛拥有比普通人要聪明的脑袋，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更何况，她会发烧也是他造成的，本来就是他的错。
李闳叫来的是徐家名下的医生，医术很高超，也很擅长解决发热病症。
然而乐葵大概是多年来累积下来的压力，再加上这两周都是高强度的训练，一旦生病就彻底压不住了。
就算退了烧，也很快又烧起来。
徐予凛把搁在乐葵额头上的手收回去，轻抚她的脸颊，轻声问：“要不要起来吃点稀饭？”
乐葵微微摇摇头。
她什么都不想吃，也不想动。
见乐葵没有胃口，徐予凛脸上快速闪过一抹阴郁。
他没有勉强乐葵吃下东西，看到她刚刚的样子似乎是又想睡觉，便道：“想睡的话就继续睡。”
“嗯……”
乐葵轻应，眼睛却没有闭上，仍然落在徐予凛的脸上。
徐予凛是从小被照顾的那个人，他完全不会照顾人。
只能根据平时乐葵照顾他的样子，握住乐葵没有输液的手，发觉女孩没有闭上眼一直注视着他，他不由得把声音放低，“怎么了？”
“手臂冰凉冰凉的。”
生病让乐葵的嗓音有点哑。
“冷？”徐予凛闻言，轻抚他握住的那只手的手臂。乐葵因为发热，体温比平时更高，事实上他的手心触碰起来比她的手更冷。
他皱起眉，却不知道歪打正着，手心的微凉抚去乐葵皮肤上的热度，让她觉得非常舒服。
乐葵想了想，才慢吞吞地回答:“是另一只。”
那是还在输液的手，徐予凛轻碰了一下，发觉确实比另一只手臂冰凉许多。
他抬头看了看还有半瓶的输液水，把那只手轻轻地放入被子里，小心地避免压中针口。
“瓶子里还剩一点点，输完就不冷了。”
他说着，乐葵仰视着男生低垂的俊脸，看出他目光中的淡淡怜惜。
……还能有这样的体验。
好像生病了也不坏。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徐予凛在她的身边就能轻易入睡。
乐葵用手指抓住徐予凛的衣服下摆拽了拽，“你也上来……”
昨晚徐予凛为了照顾她，并没有怎么睡。他不让其他人靠近她，除了医生开药和输液，其他的事他都一手包办了。
半夜她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湿透了，是他笨拙地用毛巾给她擦的身体，换的衣服。
大概是考虑她不舒服，他哪怕是帮她脱衣服也是目不斜视，规矩得很。
感觉到脸颊出现和高烧不同的微热，乐葵又拽了拽徐予凛的衣服下摆，“一起睡。”
“……”
徐予凛顿了顿，和乐葵对视了几秒后，他掀被上床。
体温炽热如小火炉的身躯缩入他的怀中。徐予凛小心避开乐葵扎着针口的手，揽住少女纤瘦的后背。
“我没事的……”
怀中传来微哑的少女嗓音，一拱一拱不安分地微动着，又渐渐消停下来，语气如呢喃般说，“睡一觉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嗯。”
过了一会儿，徐予凛才揽紧怀中的女孩，把脸慢慢抵在乐葵的头上，掩去他眼底的晦涩。
这个人会生病是他造成的，他也不像她那样会照顾人，甚至还要生病的人转而安抚他的情绪。
一切都是那么糟糕。
但是……
就算他把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的，就算他会让这个人又累又辛苦……
他都不会放开怀中的这个人。
就算身处地狱，他们都要永远待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十点大概还有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