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12.7(2 / 2)
水位已经比刚开始下降了许多,平到半人高的地方,但是整个唐河镇仍然浸在水里,所有的房屋都不能住人,人们爬到树上,住在屋顶,用盆漂浮在水面上……在镇口稍作停留,就有人划着小船过来,杨县官挥舞着手,喊道:“王大人,李大人。”
船只靠近,杨县官腆着一张脸道:“大人们快请进,这里水位高,小心掉下去。”
李尚书稍微颔首,就弃了马匹,扶着杨县官殷勤伸过来的手,从马背上下来,落在船头,安然和身后的几个士兵也是如此。
“大人们,小人准备些了温酒和酒菜。简陋了些,还请大人不要嫌弃。”杨县官仍然腆着一张脸道。
船内,一个小桌上,确实摆放酒盏和几道菜,在官家不以为常的几道菜,在这里,百姓连一口干净的水不上,何谈一顿饭一顿菜?
安然动了几筷子,看向杨县官:“几位皇子呢?在这可好?”
安然语气里吐出些嘲讽,只是以杨县官的水平,自然是听不出的,他谄笑着:“两位大人放心,皇子在这都很好,下官不敢怠慢。”
安然颔了颔首,不置可否。
杨县官殷勤的替安然和李尚书倒了一杯酒,道:“还请两位大人在陛下面前多替下官美言几句。”
安然望了望杨县官,嘴角一勾:“自然。”
自然,自然,你在这里做的好事,我都会如实禀告陛下,哼哼。
杨县官立刻笑颜逐开,更是殷勤。
滴滴答答,外面又下起了小雨,安然微微掀开船帘,雨打在水面,荡起一层层的涟漪,也打在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身上。水位怕是又要上涨了,安然心里叹道。
杨县官立刻走到他面前:“大人,外面风大,雨全卷到您身上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微有些心虚,想来是他也知道外面是怎样的凄惨景象。
安然看了看他,将帘子放下。
杨县官看他一句话没说,心里的心虚这才消散了许多。
雨下了好几个时辰,船停了,外面的雨仍然没停,甚至一点减弱的趋势都没有。
杨县官喝声命令手下给两位大人和身后的士兵打伞:“小心点,让大人们淋到雨了,小心你们一年的俸禄!”
几个手下惴惴不安,他们的家里全都靠他们一个人,才在这水灾中还可以勉强过日,若是一年的俸禄没了,岂不是让他们去死?
宁愿雨水打在他们身上,也不敢让大人们淋到一点雨。安然走了一段路,身旁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已经浑身潮湿,脸上仿佛被泼了盆水似的,雨水顺着睫毛、下巴不停的流着,握着油伞的手因为冻得青紫而发抖。
突然一只手擦过他冻僵了的手,温暖的触觉让他差点脱了手,他眼里满是惊恐,想到了自己母亲,还在家里等着他的吃食。
那一只手却是准确的握住了把手,将那极度倾斜的雨伞打正了。
头顶不在淋雨,雨打在他半边肩膀,半响,他才回悟过来,怔怔的转头看向那人,那人面容清冷,与那些人坐在高阁内的人相似,又似乎又有些不同。
凌云阁坐落的地方地势高,唐河镇只有这一处地方没有受到水灾的侵害。高阁暖炉,那些达官贵人都躲在这里,从进入这里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手下们都留在凌云阁外,抱着双臂躲在屋檐下避雨,几位大人进入凌云阁。
扑面的温暖袭来,驱走了所有的寒气,欢声笑语从里面传来,三位皇子正坐在酒桌前,推杯换盏,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我们状元和尚书大人来了。”三皇子举着杯子醉醺醺的过来,“来喝一杯。”
安然一动未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可是安然小脾气归小脾气,该干什么还是要干什么,他立刻换上了一张脸,可是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一路上沉默不语、装深沉的李尚书瞬间又变成了傻白甜,他呵呵笑着,脸上的褶子皱成了一朵菊花,接过三皇子的酒杯,道:“三位皇子,不远千里为民除灾,此等胸襟此等情怀,下官实在佩服之至。”
虚伪!比他还虚伪!安然在心里破口大骂。
三皇子哈哈大笑。
李尚书仍然一副谄媚相:“陛下知道三位皇子如此爱护百姓,在朝中大加赞赏,特地让下官前来慰问,并送上白银五百两,以便宜三位皇子行事。”
“父皇龙颜大悦?”二皇子道。
“是的,陛下非常高兴。”李尚书道。
二皇子也笑了起来,松了一口气,想来父皇已经不生他的气了,他站起来道:“两位大人,快过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