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如鲠(2 / 2)
“我?必须要去呢?”他执着书卷,没有看?向郎中,瞳仁中一片静色。
“至少要先休养一年。”
房内一片沉默,李意行?良久不曾说话,也没有给准话,只叫郎中先回去了?。
郎中推开门,与外头的?闻山撞了?个满怀,没来得及细说几句,唉声叹气地走远了?。闻山一脸莫名地进?了?屋,先看?了?眼家主的?气色尚好,才反手将门带上了?。
“家主。”他行?了?个礼。
李意行?头也不抬:“怎么?”
“军中传来消息,说是边关告捷,二公主又打了?胜仗。”闻山一脸神往,“说她此战中,身手矫捷,箭法了?得,远远就将……”
他正?说到一半,李意行?将书卷陡然合上,闻山悻悻闭上嘴。
这?幅似怒而威、隐隐要发作的?样子,看?了?让人心颤。
“我?自知二公主身手如何,可叫你留意的?是这?些?事么?”好在开了?口,话音尚算温和。
闻山连忙巴结一般凑到他身边:“那事儿啊?成了?!”
李潮生带着人去了?边关,自不是李家人临时起意,更不是全无所图。李意行?又问了?一遍:“当真?”
“真的?!还能有假?就等着回朝时将人一同带回来。”闻山说道一半,见李意行?的?面色愈发晴朗,终于忍不住斗胆问他,“郎主,这?人究竟是谁?如此重要?”
李意行?摇头:“不是重要,而是我?必须得见一见他。”
这?样的?事儿没必要与闻山说太多,李意行?静了?一瞬,又问他:“朝中如何?”
“这?……”闻山从怀里摸出?信,交到了?李意行?手里,“小的?一言半语说不清楚,郎主您看?吧。”
信纸中详尽记载了?近来数月洛阳城内的?朝政格局,陛下仍然久久不醒,晋宁公主趁着世?家内乱之时,往朝里送了?不少王家人与她自己一手带的?寒门庶族,连带先前被提拔去平乱的?士兵将领亦是对她忠心耿耿。这?个女人向来是有风借力、有火烧山,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如今洛阳城内,已不再?是长公主隔着长帘说话的?局面了?。她已坐到了?龙椅旁,真正?地掌握了?切实的?权力,尽管如今看?来那权力还不够多。
这?个女人前世?时连废去世?家官制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做什么都不稀奇,李意行?只是抬了?抬眼帘,就放下了?信。
“夫人呢?”夜色中,他忽而问道。
闻山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这?“夫人”是在说谁,他连忙又翻找出?另一封信,小心道:“公主府里的?人都撤了?,这?些?都是城里人尽皆知的?消息……”
李意行?展开了?信。
在他离开洛阳的?第一个月,病重之际,王蒨躲在公主府里没有出?过门。次月,李意行?刚跨过生死,从病中转醒,王蒨一改性情,开始学骑马、学射箭。
李意行?看?着那两行?字,来回读了?很多遍,才继续往下看?。
一月学骑射,月尾重新开始跟着太学的?老师读书,晋宁公主将姜掌教派给了?她,每日刻苦研读两个时辰。瞧起来与姜掌教关系不错,连新春元日都不忘与同门学生特地拜访老师。
至今三月,日日如此,在马场与老师家中反复。
李意行?坐在案边,指着信上的?一行?字:“这?个人,是当初的?那个小小律学?”
闻山费力地回忆:“是、是,那个叫姜河禄的?,真是鸡犬升天了?,官位升得如此快。”
他一说完,李意行?就叫他出?去,闻山不明所以地端着茶水跑远了?,留李意行?一个人坐在室内。房内的?灯火幽暗,将他的?身影拉长,在一点烛火中,王蒨的?身影似乎变得温柔又遥远。
李意行?记性很好,他记得阿蒨生辰时,晋宁公主就带着姜律学来过。
晋宁公主同姜河禄交好,阿蒨又时常与这?个阿姐在一块儿,她与那些?学生见过么?
他同样记得,姜河禄的?那几个学生打量他的?眼神,其中一个郎君,并不像旁人那样好奇,他的?眼中似不平、似无奈,或是微不可见的?不甘。
为什么不甘?
当初那并不足以让他在意的?眼神,如今却?突然如鲠在喉,他不敢细想?,胸口仍是泛起血腥气,李意行?忍不住咳了?声,将帕上染出?一片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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