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8章(1 / 2)
婚期将至,姜婳却觉得整个人都惫懒了,对嫁妆、钗钿皆提不起兴致,相好的贵女纷纷登门相贺亦被她一律推掉,整日不是去园子里作画,便是去水榭中抚琴,以宁静心绪。
自从鹤林寺归来,姜婳便无数次怀疑自己,莫非她设计嫁与苏玉城,并不全是为了结盟,更多的是为了做给宋梓言看,没有了他,她能嫁的更好?
这些时日想起宋梓言,心绪已平和许多,似乎那只是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人,做给他看或许不是因为在乎,而因前世求不得,到底意难平吧。
即便姜婳没有刻意打听宋梓言的消息,却也无意间从仆妇口中听说,宋梓言仍中了探花郎。当时只觉好笑,殿试之上,有苏玉城芝兰玉树在前,晋康帝怎的会点宋梓言为探花?看来晋康帝不仅为君不端,连眼光也不好。
唯一让她困惑的是,宋家竟与郭家定下亲事,即便有她推波助澜的成分在,仍觉得快了些。毕竟以宋梓言的心性,吊人胃口才是他惯做的。
亲事她倒不在意,只不想这亲事让北辽的奸计生出什么变故来,若是提早举兵,眼下的苏玉城可能抵挡?
不怪她把苏玉城看成救命稻草,实在是大晋朝臣骄奢,重文抑武,只有一个镇北侯能抵挡一二,可惜镇北侯曹忠毅腿疾经冬以来越发严重,虽对外蛮得紧,她却很清楚。
是以,她必得在镇北侯腿疾之事宣扬开来之前,将苏玉城早早引上那条路。
姜婳成日惦记这些,竟没发现她身边走动的仆妇少了,连素来叽叽喳喳的萝月也沉默许多。
直到婚期前一日,林夫人大步流星,怒气冲冲地冲进她的院子,从未有过的失态,姜婳才发觉府中的怪异。
姜婳捧着本棋谱,莹莹闪动的眸子望着林夫人,眼中满是惊愕:“阿娘?出了何事?”
难道婚事起了变故?阿娘近日必定忙着替她收拾嫁妆体己,除了婚事,姜婳也想不出来还有何事能让阿娘如此震怒,可婚事是晋康帝下过旨意的,还能起什么变故?
林夫人对上女儿澄澈的眸子,只觉心如刀绞,一口血闷在心田,似隐隐要爆发的火山熔浆。
她的女儿千好万好,为何偏偏婚事上总也不顺,宋梓言那两面三刀的小人自不必提,就连她看着长大的苏玉城,也不知何故轻狂起来。
苏家替他谋好的差事悉数推了不说,成日竟泡在酒楼楚馆里,她得到消息去看了一眼,那烂醉的模样,比姜勖还不如,叫她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可笑的是,府中所有人都瞒着她娘儿俩,连老爷爷瞒着她,她喜滋滋地对着嫁妆单子,听到这个消息恍若晴天霹雳,当下便要与苏家取消婚约。
偏生老爷不允,还吩咐二门,成婚之前不许她出门,林夫人哪能不气?她气姜衡宁可葬送女儿的幸福也不肯去求晋康帝,更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发现苏玉城的真面目!
林夫人来的时候,怀里揣了厚厚一叠银票,她是想劝姜婳逃婚的,可触及姜婳懵懂的眸光,林夫人如被淋了一瓮冰水,登时恢复了些理智。
老爷说的对,圣上金口玉言,这婚事绝无转圜的余地,她怂恿姜婳逃婚倒是能出了这口气,可她不止姜婳一个孩子,有个逃婚的妹妹,龙颜震怒不说,姜勖会做出什么事来?外放为官的姜墨仕途也会到此为止。
姜婳在林夫人气得发抖的身子渐渐平复,面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终究归于木然,眼中的怒火也被愧疚取代,姜婳不由暗暗蹙眉,阿娘在想什么?
她淡淡扫了跟在林夫人身后的玳瑁一眼,想叫玳瑁给她个提示,她才好对症下药哄哄阿娘,谁知向来伶俐的玳瑁触及她的目光,竟匆忙慌乱地低头,不敢同她对视。
姜婳心中疑虑更甚。
正思索着,忽而被林夫人搂在怀里,力道很大,一边痛哭一边道:“婳儿,娘对不起你!你成亲,娘却只能拿出五万两银子陪嫁,苦了我的婳儿了!”
呃……难道因为嫁妆的事,阿娘和爹爹起了冲突?想起阿娘平时对她偏心偏到胳膊肘的模样,姜婳眼眶一热,无奈地笑了。
“阿娘,您别同爹爹争这些,您已经给了我几处好铺面,难道还要掏空家底给我做陪嫁?我是嫁状元,又不是嫁皇子,再说了,家底都给我,您叫大哥、二哥拿什么娶媳妇去?手心手背都是肉,爹娘待婳儿的心,我都懂的。”
这般安慰一番,姜婳亲手服侍阿娘净了面,见阿娘眉眼顺和,心下才终于松了口气。
依她看,嫁妆银子事小,阿娘多半是担心她嫁为人妇会受委屈吧,可苏玉城是寄居在苏家的,成婚后他们便会搬回自己的宅子,她一成亲便能当家做主,谁能给她委屈受?
母女连心,天性使然,姜婳也不好说林夫人庸人自扰。
林夫人揣着的银票终究没有拿出来,思量着回头作为体己悄悄给姜婳,就不写在嫁妆单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