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还算合算吧(1 / 2)
当然啦,除了吃相难看、食量太大、爱囤肉干、护食护得拼命,做干儿子的还真没啥好挑的,平日里除了学字习武,就是围着这个窝打转——洗被褥晒被芯,洗衣服晒衣服,冬天先睡暖了被褥,再放个汤婆子进去暖着,省得陆弘景回来睡凉被窝;夏天给铺凉席,放凉枕,烧艾草熏蚊虫,林林总总,弄得干净极了,都不像丘八营里,倒像娶了个勤快小媳妇儿的小家。这么算来,这货倒是赚到了,一文钱不花(伙食费除外)就弄来一个这样勤快的跑腿的,而且还跟羊似的好养,散养就成,一点不费事儿。这货忙起来几日几夜不见人影,走之前从来不说自己去哪,只简单告诉一句要出任务,大概几天后回,就这么多了。
项城府出来大案之后,陆弘景更是忙得足不点地,老铁议定计策,要他们借换防之机出去查一查线索,明天就要走,一去好几天,走之前打算回窝去好好睡一觉,补一补这半月来缺到姥姥家去的觉。
这货好些天没着家了,一推门,看见屋里边收拾得窗明几净,两张床上的被褥叠得方方正正,甚至都能闻出大日头曝过的香味,靠窗那张木头茬子做的桌子上摆了一只不知从哪弄来的酒壶,壶嘴那儿磕破一个角,带点儿寒碜的古意,里边稀稀拉拉插了几枝野花……
眼珠子绕屋溜了一圈,他倒退出来,仰头看一眼钉在房门上的字号——字号没错呀!那怎么一点不像原来的样子了?!
“回来了?”
龙湛一堵墙似的立在他身后,拙嘴笨舌地说了一句自认为很恰当的开场白。
干儿子不知在干爹身后站了多久,站着又不说话,就这么墙似的垒着,见干爹一脚槛内一脚槛外的来回晃荡几次,终于拿出夹生的庆朝话来招呼,没曾想生生把干爹唬一跳!
“大半夜的背后站着不吱声,想吓死你爹我呀!”
陆弘景凶他,他也不顶嘴,或者是会的话太少,不懂顶,就默默绕过他先进屋,把手上拎着的一个蒲包放到桌上,默默打开来,还默默拿了一个口杯,往口杯里倒了半杯水。
“有包子,热的。有水,温的。你吃。”
十来个字,龙湛说得非常小心,就怕牙齿不小心咬到舌头。
“什么你呀我呀的!让你叫干爹你死活不肯!这么难么?!”
“……”
单看外表,龙湛比他还老成,就这还让叫“爹”,忒为难人了!
“我吃过了,你吃吧,你那肚子不是无底洞么,你吃!我去补一觉,个舅子的!缺觉都缺到姥姥家去了!”
当爹的说完倒身上床,泥也似的摊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得死沉死沉,鞋子都没脱,衣服也没脱,像是随时准备起身走人。
龙湛呆坐半晌,以为他是歇一歇再起来吃包子,没曾想人家直接梦周公去了,满身披挂都还完完整整地披挂着,这么冷的天,被子也不晓得盖起来。
干儿子小心翼翼挪过去,好歹帮他把鞋子脱了,披风解了,领口那儿放松点儿,再给他把被子盖上。包子么,就揣怀里暖着,啥时候他醒了再拿出来给他吃。虽然陆弘景向来不肯领这情,他嫌被龙湛捂过的包子有股挺冲的汗味儿,不愿吃,实在推不过去,勉强啃两口便罢,剩下的都进了龙湛的肚子里。不过,好歹也算是干儿子的一份孝心嘛,养个干儿子这么费劲为了啥?不就为了这份孝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