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碎瓶(1 / 2)
事实证明,赵芃芃的预感是正确的。
果不其然,关女士从B城回来,就听到消息说赵芃芃早恋,说人都亲眼看见两人在凉亭里依依不舍,看到人来才分开。
依依不舍?
赵芃芃一脸懵逼转头看向对门楼下的那户,小报奶奶的家,她心中郁闷,觉得自己就是满身都是嘴,也没法解释得清楚。
但此时正当办理爷爷的身后事,关女士只凶巴巴看赵芃芃一眼,丢下一句“我后面再跟你算账”就忙去了。
爷爷的葬礼,只能算得上是个告别的仪式,就在老家的厅堂里。
为数不多的几个亲戚,神情凝重的坐在一起感叹了一阵,劝慰了一阵,仅一日就结束了。
都是遵循爷爷生前的嘱咐,不设灵堂,不接受亲友大肆的吊唁,尽快火化,迅速下葬。
葬礼后,赵云霜、赵云峥还有他们日理万机的老爸,在回B城的前一夜,三三钻进屋子里去收拾东西。
主卧里时不时传来关女士一句埋怨赵环宇从来不管家里事儿的声音,声音尖锐拔高,赵芃芃塞着耳机自顾做题。
身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赵芃芃吓得一个哆嗦,扯下耳机。
“高二了,可以开始考虑以后想做什么了。”赵云霜撇撇嘴,颇为冷淡的说。
她将一摞书和本子“嘭”的一声丢在赵芃芃的书桌上,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来问她,“那男的帅吗?”
赵芃芃回头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没应声。
赵云霜也没等赵芃芃回答就径自出了门,赵芃芃收回视线准备回身,却又见门口进来一人。
门口两人互看一眼,跟交接班似的,了然的擦身而过。
“吊车尾,这些笔记不能保证你也能考年级第一,但你要是多用用功,从年级前十再往前几名还是没问题的。”赵云峥敲一下她的脑袋说。
赵芃芃揉揉脑袋,瞪他。
“你这笔记都2年前的了,能有用吗?”
“活阎王赵云霜的不更久,没见你嫌弃?”
“……”
明知故问。赵云霜的她哪里敢嫌弃……
“说真的,那男的帅不帅,对你好不好?可别耽误了你的学习。”赵云峥一屁股坐上她书桌,三八兮兮的问。
赵芃芃两手将他推下去,直直将他推出门去,“嘭”的关上门,回座。
闻着一屋子的陈年旧书味儿,赵芃芃呆呆坐了一会儿,将方才两人的问题重复问了一遍。
帅不帅啊?挺帅的。
对她好不好啊?说不上来。
赵芃芃突然甩甩头,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赵家人气也就高了两天,又回复了往日的冷清。
赵云峥和赵云霜还有她爸回了B城,她妈关女士出差。
所有人都很忙。
幸得爷爷的户口在农村,一应的销户手续办得才没这么仓促。但一月的期限,对奶奶来说还是太短。
拖到最后期限,只有赵芃芃陪着奶奶。
就像小时候,爸妈带着赵云峥和赵云霜在外地,只有爷爷奶奶陪着她一样。
只是这一天,对赵芃芃来说,也是异常艰难的时刻。
在销户大厅,从回到老家,到爷爷下葬,一直没说过半句难过,没当众流过一滴眼泪的奶奶经历了全面崩溃。
赵芃芃看着奶奶木着脸接过销户回执,仔仔细细夹进户口本封皮的夹层。缓慢合上,用力磨两下,抱在怀里,如抱至宝,看着挺平静。
只是,当他们来到大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奶奶忽然面对着墙壁停住不动了。紧接着身子开始发颤,就抱着怀里的户口本压抑的哭出了声音。
赵芃芃无能为力的看着,只能站在身后,拥着奶奶越发单薄的身子,抚摸着她满头的银丝,陪着一起落泪。
此刻,赵芃芃觉得最难过也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再也没有了现实意义上的身份,从物质到名义,消失得干干净净。
奶奶坚持要回老家,赵芃芃拧不过,也不忍心在这时候跟奶奶拧着干,于是乖乖送奶奶回去。
她做好饭出门叫奶奶,就见奶奶,打进院门,就一直在忙活着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
奶奶边舀水边念叨,“老头子,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这些兰花的。”
赵芃芃的眼泪又要袭来,她仰头看看天上。
一整天了,天蓝得像要滴水,万里无云。
老天实在称得上无情者,才不理底下的人此刻正经历着何种难过,吧天空的颜色调得这么纯净美好。
赵芃芃看了眼蹲在地上费力起身继续舀水的奶奶,上前,“奶奶,我给你接个水管吧,这样不费力。”
奶奶回过头来看她,两眼空洞无物,冲她摇摇头,“你爷爷说了,兰花有灵性,你对它付出的真不真心它都能感觉到,只有一瓢一瓢的舀水浇,它才会长得更好。”
赵芃芃无力的垂下手。
面对生死,面对亲人的难过,她总是感觉束手无策。
爸爸当年的病痛,妈妈独自照顾他们的艰难和无助,爷爷的去世,奶奶的悲痛,她通通帮不上什么忙。
“高二了,可以开始考虑以后想做什么了。”
赵芃芃收拾厨房时,忽然想起赵云霜的话,她手上擦碗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屋外的天空,只觉心里那片原本遮云蔽日的天,也突然间放了晴。
“你说你要考医学院?”赵云峥晚上接到赵芃芃的电话十分吃惊,以至于尾音上扬了好几个度,听起来怪极了。
“嗯。”赵芃芃在电脑上各大医学院校的资料。
“文科报考门槛很高,而且名额也少,你是认真的吗?”
“我知道。”
她再认真不过了。
赵芃芃就知道自己不该先给赵云峥打电话,没多一会儿,关女士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赵芃芃,文科有很多专业都能报的,而且选择更多,法律就挺好的,我们家还没有人念法律方面的专业,你不一定非要学你哥念医学。”
“我就是想念医学,我就是想做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