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1 / 2)
初冬的天带着沁人的寒意,天地所到之处尽是冷风萧瑟,一间破旧的寺庙里,枯叶满地,踩上去时的清脆打破这荒庙的寂静。
天色近暗,楚季踏进了庙中,扬手拂去空气中的灰尘,借着微弱的夕阳打量这荒废了的庙,金佛佛身已破损,金漆掉落显出里头的理石,虽是如此但金佛在破落的寺庙里依旧高大威严。
寺庙显然已被抛弃许久,在这乱世,人连神都不信了,楚季沉着连对金佛双手合掌算是敬意,便抬步在寺庙中寻栖息之地。
从七里村出来后,他并不打算再回邬都,方圆十里也就找到了这间可以遮风挡雨的屋檐,楚季在仓夷时多的是以地为席以天为背之时,因此即使是布满灰尘的寺庙他也并不嫌弃。
但如今是冬日,楚季身体再怎么健朗,也觉了些寒意,便从角落找了些枯草,取了火折子点燃,明灭的火光照亮了阴冷的庙中,也柔化了他冷冽的面容。
连日的操劳让他有些疲惫,不多时便伸了懒腰顺着斑驳的柱子坐到地面上,将斩云剑取下抱在怀里。
冬日的夜是最为寂静,也是最为冷清的,楚季只能听见花苗燃烧枯木发出的轻微声,他静静凝视着窜高了的火光,将头靠在柱子上,柱子的冰凉让他稍打了个寒颤。
楚季修长的腿交叠着,双臂抱着斩云剑环着胸口,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但在这冷清的庙里唯有火光的陪伴,显得很是落寞。
他眼里有花苗燃烧着,足够安静让他不禁又回想在君府的时光,想起君免白的笑脸,想起两人相处时刻的欢乐和别扭,最终又回归到今日的决裂。
话已经放出去了,楚季便不会给自己回头的余地,即使是知晓自己舍不得,会难过,也用力的割舍掉对君免白的情愫——他想,不过才短短两月,不该舍不掉的。
可是这样想着,却更加难受起来,心口像是灌进了海水一般,酸酸涩涩的,令他不禁眼眶都有些发红。
楚季深吸一口气,不肯再想的合上眼,良久才进了睡梦之中。
庙中火苗依旧在燃烧着,屋外寒风呼啸,一双雪色黑底靴悄然踏入,来人身着黛蓝流月绣云袍,眸色清冷,待目光落在庙中睡着之人时,又变得炙热温柔。
穿着黛蓝衣袍的君免白风姿更甚,他扣着拇指和中指,悄悄将一缕安魂咒弹进楚季的额间,不多时楚季微微皱着的眉心便平坦下来,睡得安然的模样。
君免白这才敢接近熟睡的楚季,一只脚半跪着蹲下来,静静的端详楚季的睡容,细白的肤,饱满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挺俊的鼻,紧紧抿成一道直直弧线的薄唇,仿若是按照君免白喜好雕琢出来的五官,无一可挑剔。
“道长,”君免白看了半晌,低声唤着,伸手落在道长的脸颊上,拇指微微摩挲着,察觉楚季的脸上有些凉意,状若无奈的叹口气,“你啊。”
顷刻他的臂弯便多了件绒毛斗篷,轻手轻脚替楚季盖上掖好,抚摸着楚季的脸,面色有些凝重,“才半日,你就不让我省心。”
日落西山时,关于秦宇尚活在世的消息便传遍三界,掀起了轩然大波,知晓秦宇容貌又见过楚季的便只有姜瑜秀,想来便是他将消息放出去了。
不想自己这头刚和楚季分道扬镳,那厢楚季便不知不觉陷入了危险之中,君免白眸中染了点杀意,又恢复波澜不惊,定定望着楚季,音色低沉却极其笃定,“我不会让人伤你半毫。”
楚季依旧安然的睡着,混入不知自己究竟陷入了一种怎样的境地,君免白卡主楚季的下巴,微微倾身近楚季的双唇时,一顿,末了,只将唇印在那光洁的额面,微笑着嗓音低低道,“我要偷亲你,你该生气了。”
趁人之危不是君子之道,虽君免白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君子,但他有耐心等着楚季主动的那一日。
他又安静的望了楚季半晌,替楚季把枯草柴火加足了,抬头正见巨大金佛在火光的映衬中更添光辉。
佛如何,神如何,妖如何,魔如何,这万丈天地万物皆有邪,神入魔比比皆是,魔为神也非没有,不过便是一念之差罢了。
他君免白是妖那又如何,只要他想便没有不可的,对于楚季,他势在必得势不可挡。
君免白眼中染上至深寒意,黛蓝圆袍融入夜色之中,槐叔所讲的往事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掠过——
七百年前,三界大乱,魔界沉仞欲借机征服人界,民不聊生,沉仞乃天地邪气汇聚而成,法力高深,当时三界唯有一人能与之抗衡,是为秦宇。秦宇乃神界上身,乃万年一遇的修学奇才,他所带领的兵将势如破竹,凡他出征战无不胜,异界三道无一不忌惮他,神界特予封号九天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