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安乐,我后悔了(1 / 2)
这厢,虞归晏缓了神,看着面前剥好的瓜子与一方锦盒,却不知晓该如何处理,她不准备嫁于闻清潇,便该与他划清界线,不该承受他的好意,上次斗琴会的失误已是不该,今次万不能再错。
可于世人来说,她不过是个心智有缺的痴儿,有人对她好,她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一时间犯了难,不知该如何,便索性离了席出去透透气。
乔府的花园算不得大,却是无处不精致,她便寻了一处僻静的亭子坐下,微阖了眼歇息,耳畔偶有清浅的风声拂过。
在她即将昏昏欲睡之时,细微的声音轻轻响在耳畔。她睁了眼,问知杏:“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知杏仔细又听了听,回道:“好像是猫叫声。”
虞归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寻着那声音找去,浓密的草丛后蹲着一只灰色的小奶猫。许是才断奶不久,小奶猫的叫声还很是微弱,可从它顺滑整齐的毛发、圆滚滚的身子却不难看出这是一只被主人精心调养着的小奶猫。
见着人拨开了草丛,小奶猫竟也不认生,喵喵地朝她叫着,一双湿漉漉的猫眼睛像是绿宝石,惹人心怜。
知杏盯着那只猫嘀咕:“奇怪,府里没人养猫啊,院子里怎么有猫呢?”
“今日宾客众多,许是哪位勋贵女眷的猫。”虞归晏却是被那双圆滚滚的猫眼睛看得心间一软,之前她一直想养一只猫,可顾玄镜却并不喜毛茸茸的动物,她那时爱他至极,他不喜,她自然也压下了心间的喜爱。久而久之,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再喜欢毛茸茸的小奶猫,还是因为顾玄镜的不喜而抑制了。
如今见了这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却是欣喜不已,她蹲下身,试探着便想摸摸它。
知杏猛地拦住了她:“小姐,这猫来路不明,万一野性发作,可怎生是好?”
小奶猫似乎听懂了知杏的话,委屈地呜咽了两声,一双湿漉漉的眸子越发紧锁在虞归晏身上。她心间更软,笑了笑:“我小心些,刚出生的小猫而已,伤不了人的。”
说着,她便抬了手去抚那灰色的小奶猫,可她的指尖甫一触碰到猫身,一直温顺地小奶猫的喉部却是猛地“咕噜咕噜”起来,鼻子更是止不住地嗅着她的指尖,旋即便是朝她跃来。
知杏吓了一跳,连忙便要去护虞归晏。
虞归晏也险些被吓到,但见小奶猫并非要伤她,而是跳进了她怀里,还甚是亲昵地蹭着她,这才敛了神色,抱住了它摇摇欲坠的小身子,笑骂道:“你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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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镇南王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席,镇南王世子蹙了眉心端然而坐,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倾慕敬仰、或审视打量的目光。他以往鲜少跟随顾玄镜来京城,京中勋贵会打量他也再正常不过,只是他疑惑的是,顾玄镜为何要他来这场寿宴,竟还拿了顾风四人的控制权与他做交换。
顾氏少主的亲随在顾氏家主未更换之前,应当一直由顾氏家主掌控,可昨日顾玄镜竟是拿来与他作为今日出席乔老太君寿宴的交换。
细细数来,顾玄镜自到京城来之后做出的一反常态之事颇多,且不说顾玄镜轻易不追究他刺杀乔青澜之事很反常,便是前段时日不知从何处抱了只刚出生的小奶猫来仔细养在身边也足够奇怪,今日之举更是令人费解。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只要今日之后,他能拿到他该拿的便可。
正在顾闻祁沉思之际,顾礼疾步走至他身侧,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顾闻祁听罢,虽觉荒谬,却是忍下了怒气,起身离席去找猫。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也能失踪,简直匪夷所思!更可笑的是,竟还要他去替他找猫!
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接连离席,引起不少勋贵的注意,闺秀们的目光也频频投来。乔青澜想起近日来顾玄镜忧喜交织,又思及今日离席前的隐隐喜色,终是微蹙了眉心,搁下木箸,起了身。
魏王在乔青澜起身的同时便注意到了,遂微侧了眼,朝下首的风间琉栩投去一瞥,风间琉栩轻颔首便也起身离了席。
魏王旋即便收回了视线,却见妻子正垂首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执起席上木箸,为她布菜,低声道:“你近来害喜得严重,该吃些清淡易克化的。”
魏王妃在魏王说出那句“害喜”时便下意识地抬了头去瞧一侧的临安王,却又在目光触及到临安王面容时忽觉不妥,立时挪回了视线,朝着魏王浅浅笑道:“有劳夫君。”
她不该忘了她已是魏王妃。
一侧,临安王缓缓握紧了紫色广袖下的手,一双妖异的凤眸却似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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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乔青澜方才走出宴厅,却是遇到了风间琉栩,她屈身福了福:“风间太傅。”
风间琉栩站在月门处,俨然堵住了通往花园的路,见了乔青澜,也并未让开,只懒散地倚靠在月门侧:“乔小姐怎么出来了?”
乔青澜眸光微闪,但也知晓若不说明白,风间琉栩恐怕不会放她离开,只得道:“玄镜离席多时,我有些担忧,想去瞧瞧。”
风间琉栩却是摇头:“玄镜很好,乔小姐还是先回席吧。”
“我忧心玄镜,想先去瞧瞧再归席。”乔青澜便要绕开风间琉栩迈过月门。
风间琉栩立时抬臂拦住了她:“乔小姐,我想我的话说得很明白了,这么些年,你该知道玄镜在找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他的目光陡然一厉,“诚然,玄镜未曾对镇南王妃尽到一个夫君该有的责任,可他对你、对乔氏,已算得上仁至义尽,为了你、为了乔氏,他已是半生尽毁,如今你还要协恩逼迫吗?”
风间琉栩此言一出,乔青澜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我......可......人死怎么可能复生?”
风间琉栩冰冷地道:“是与否都与乔小姐无关,乔小姐只要知道,玄镜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你便不要再做纠缠!”
他微使眼神,唤来身边婢女扶乔青澜回席,“当年乔氏与乔小姐对他们二人的恩情,玄镜已是报了,镇南王妃更是付了性命,说不清对错,如今,我只希望乔小姐能安静地留在镇南王府,勿要再起旁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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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府花园也就那么大,顾闻祁把前面转了个遍也未找着那只灰色小奶猫,便跨过月门朝前花园的后面而去。他才一跨过月门,便见荷叶露出尖尖角的凉亭中姿容清雅的蓝衣少女轻靠在漆柱上,低垂着头似在逗弄着什么,令人惊艳的眉眼微弯。即便隔得这般远,他也能瞧出少女眼底心尖的愉悦。
视线再往下,少女怀中赫然是那只失踪了的小奶猫。
往日里温驯惫懒的小奶猫在少女怀中甚是活泼,不断地伸着爪子想要去抱少女手中的一团圆球,少女却总是在小奶猫将要碰到那圆球时稍稍挪开,不让小奶猫得逞。
不知是午后暖阳正好,还是眼前的画面太过温暖,面前少女分明不是母妃,却在筛漏的阳光下寸寸与母妃的身影重合。
顾闻祁不觉顿了步伐,眼前浮现的竟是那些光怪陆离的过往。记忆里,母妃从未如面前少女这般开怀过,她总是因为顾玄镜而忐忑,便是因为他放开心怀,大多也是强颜欢笑。
他缓缓捏紧掌心。
院中气息陡然惊变,虞归晏倏然转过视线,便瞧见了月门处的玄衣少年,残光疏漏下,少年眼尾下那颗泪痣隐隐折射出冬雨的磅礴静谧,笼罩了他眼底忽明忽暗的情绪。
她半扶着小奶猫的手险些不稳,但一思及自己如今的处境,便立刻冷静了下来,眼中的情绪也蓦然敛尽。
经过数十日的光景,虞归晏的情绪收敛得快,不过几息之间,她便镇定如常。
顾闻祁的恍惚也不过在片刻之间,待回过神便迈步径直向虞归晏而去。她却是不明他为何穿过游廊而来,不觉心尖微颤。
她往周遭看了看,四下并无他人,他是来......寻她?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可没道理......她分明未曾露出任何可以让人怀疑之处。但若闻祁真认出她了,此刻她又该认还是不认?
不等虞归晏理清思绪,顾闻祁便走近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怀中那只猫上,语气再疏离不过:“乔二小姐。”
方才在宴厅,依次呈礼时会报上姓氏齿序,她虽未特意起身呈礼,但轮至她时却也是指明了姓氏,因此他会认得她倒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