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 / 2)
“谁敢动他。”
钟天昊声音提高几分,又说了一遍,长|枪反握抵于臂间,然而此刻最危险的不是那锋利的枪头,而是他抺上腥红月光的健壮肌肉和阴沉无波的眼神。
人多势众的兽人竟是不由自主地后退开半步,却仍不放下手中的武器。
“北昊!”北史咬牙切齿吼出心中的怒火,将被轻易夺走武器的恐惧强行压制下去,“你是准备与整个北崖部落为敌?”
钟天昊没有理会,如果他自己愿意的话,可以在一息间血洗整个部落,庇护想要庇护的任何人。
但是那样做没有意义。他不是一个嗜血成性的暴君,更不想让自己这些天的心血化为乌有。
他快速瞥了猎豹一眼,许是几天亲密相处出来的默契,修只在这半秒间就明白了他眼神里的含义。
我带你走。
只要你点头,我们现在就能离开。
即使被疯狂的族人围得密不透风,修也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北昊能护他周全,只要他点一下头。
钟天昊没有收到预想中的回应,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他偏头看到修已经变回人形,他的皮肤太白太腻,如血的月色从清秀的前额,流淌过修长的脖颈,平坦的小腹,直至精致的脚踝,勾勒出摄人心魂的妖冶艳丽。
修扭头深深注视钟天昊的双眼,没有言语,又看向一脸阴霾的北史,轻声道:“我跟你们走。”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不值一提。
可是那是他的命啊,这个世界没有起死回生的神力,兽人们想将他活活烧死,即便体内有医疗胶囊,他也不可能在大火中幸存。
钟天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甘心赴死。
修抿了一下唇,像是确认般问北史:“消灭了邪魔化身,真的能阻止灾祸降临?能阻止……”他停顿一下,轻轻吐出几乎听不见的几个字,“大雪灾?”
四年前的惨烈还历历在目,现场所有兽人都经历过那场夺走部落半数生命的天灾,他们的阿帕、阿姆,他们的左邻右舍,还有其他交往不多的族人,被冰雹活生生砸死,被极寒的天气冻死,被饥饿折磨而死,最后连尸骨都未能留下。
当祭司大人宣布修是一切苦难的源头时,部落里有恨他的,有怕他的,有害怕预言成真想把他赶走的,最后是善意和一丝侥幸占了上风——灾难已经过去,也许不会再次发生,离开部落就是死路一条,修毕竟是北仁留下的唯一血脉,是相处了十几年的族人,还是不要赶尽杀绝为好。
但是四年后的今天,一切善意和侥幸都被击了个粉碎。
橙月泼上了可怖的污血,黄月不知所踪,兽人们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现象,惊恐掌控了他们的心神,他们只能向最通晓神迹的祭司大人求救。
祭司大人能够沟通神灵,掌控季候历法,准确预知雪神降临人间的日子,此时也一定能够驱走邪神,挽救部落。
于是当年的预言重提,北史立即带领众人忠诚执行祭司的命令,决不能让那不详再逃一回。
然而修不想逃了。
他是相信的,自己的存在导致了灾难,他已经害死无数人,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一条生命换部落无数条生命,很值。
唯一不妥的是,自己的这条命还是北昊给的,如今却要在对方不同意的情况下献给部落,欠他的怕是永远还不了了。
想明白这一切后,修只觉得对不住钟天昊,想再对他说点什么时,却被北史大声打断。
“当然,祭司大人说了,烧死邪神,天象恢复正常,灾难自然不会降临!”
钟天昊无奈扶额,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显得他这个强插一脚的无事生非了。
他像是被气笑,回头压低嗓音对修道:“盖屋子的事,你还没答复我。”
修愣了下,话题转得太快,他脑子有点懵。
“我……”他嗑巴了,浅浅咽了咽唾沫。
围堵的兽人已面露不耐,北史喊了声“别唧唧歪歪的”,时日无多的感觉突然变得无比强烈,有些平常不好意思讲的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修心脏砰砰跳,看进钟天昊的目光里,柔声回答:“我不懂,但是如果让我选一个住一块的人,那人只可能是你。”
没有山盟海誓和浮夸的表白,他只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想住你盖的屋子。
钟天昊笑了,剑眉星目,嘴角微微勾起,有一种说不出的雄性魅力。
他看出来,至少目前来说修对他还只有友情和感恩之情,既然他俩都一样,倒是不用担心自己变渣男了。
“那好,”钟天昊收回目光,直视北史,冷声道,“回去告诉祭司大人,作为被雪神眷顾的子民,数日后我将和雌性修举办仪式,雪神因此降下神迹,晨曦之前天象便会恢复正常,大灾却步于北崖之外。快去吧。”
话音刚落,四周先是死一般的寂静,接着轰地开始了小声的议论,视线还不停地往钟天昊身上飘,似是要在他皮肤上扎出洞来。
这群兽人中有许多并非听命于北史,他们开始鼓动他快回去传话给祭司大人,究竟北昊说的是不是真的?
“胡说八道!”北史怒骂道,要不是武器在钟天昊手里,恐怕得直接杀上来,“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自称被雪神眷顾!”
实际上他此时是色厉内荏,嘴里怒骂着“胡说”,内心却已信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