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局(1 / 2)
能量水晶蕴含|着充沛的无属性能量,在正确的操控下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也可循序渐进地提供魔法补给。然而它只有在上品的矿脉中才会伴生,产量低下,属于稀有资源。法师们大多会携带一小块防身,而一块完整的能量水晶价值800枚金币,还是有价无市,所以观众席沸腾了。
贵重的押注勾起了他们的赌性,不少人想分一杯羹,纷纷加注。角斗场可以从中抽水,自然来者不拒,以至于这一轮额外的加注居然接近3000枚金币,阿普顿男爵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难看——
这儿不是个会为了守规矩而拒绝金钱的地方,不然自己也不能用千枚金币促成不公平的二对二决斗。可一旦让赌局重开,自己麾下的蛮人兄弟就必须面对“影子”与牧师的组合,虽然辅助型的牧师不适合角斗,但他至少状态完好,不像艾迪已经被“影子”刺伤。
男爵骑虎难下,开始后悔捧着钱促成这场角斗了。正在此时,他身后贵宾席的通道打开了,一位管家般的老者捧着一瓶冰镇过的红酒前来,恭谨地奉上,道:“尊敬的男爵大人,这是新酿制的红起泡酒,威廉姆斯先生请您品尝与指点。”
近几年来,希瑟帝国的雷蒙德六世迷上了葡萄酒,北境的贵|族也纷纷追捧,甚至为了改良葡萄品种、稳定酿制手法,而带动了农业与炼金术的发展。可惜北境寒冷,不适合葡萄生长,又因为在弥撒典礼中需要用到葡萄酒,导致最好的南境葡萄酒庄均只向教会供货,所以北境能倚靠的大多是缓冲国那些气候宜人的果园,葡萄酒产量有限。
阿普顿男爵记得,在降水量充沛的槛阱丘陵上,有两个大葡萄园归于威廉姆斯名下,酿制的葡萄酒也可谓是有口皆碑。但这不意味着奉上一瓶酒,就能让自己息怒,毕竟投入千枚金币却被忽视了感受与利益,令他觉得自己的贵|族尊严受到了挑战。
尽管心中怨怼,他面上不显,由着老者斟酒,嗅闻后优雅地品了一口。酒液在口腔内部停留,于舌尖上翻滚,调动着他的感官与味蕾,咽下后幽香萦绕……他回味了片刻,赞赏道:“果香浓郁,气泡丰富,甜味淡雅而细腻,和我以前喝到的都不同。”
他搜肠刮肚,回忆着帝国大贵|族们传开的鉴赏词,故作懂行地补充道:“酒体轻|盈,精致得像个纤瘦娇柔的处子,诱人品尝。”
老者微笑躬身,捧了他一句:“您的品味与涵养,向来为人所称道。”
说完,他直起身,有些冒昧地直视对方,缓缓地道:“威廉姆斯先生多次改良了发酵的过程,才获得了这样可口的成品。如您所言,它并不逊于帝国酿造,只是缺乏宣传与口碑。也只有您这样懂酒的贵|族,才能将它带入上流社会,焕发其魅力与光彩。”
男爵读懂了老者的潜台词,心头一跳——威廉姆斯拥有果园与酿造技法,自己则有着踏足帝国上流社会的野心,两者结合,或许能双赢。而一切落实到这款红起泡酒的推广上,风险小利润高,值得一试。
他仿佛看到了稳定的金源、武装的骑士与更大的封地……与之相应,为了蛮人兄弟而投入的千枚金币,即使损失了,也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
这么想着,他不再计较换牧师上场的不快,而是和颜悦色地向老者感慨道:“能尝到如此迷人的美酒,我必须亲自向威廉姆斯先生表达谢意。”——关于利益分配,他还需要详谈。
“能为您与威廉姆斯先生安排会面,是我的荣幸。”老者卑微地躬身,同时伸手引荐了右侧的贵宾席,“科兹莫子爵夫人刚刚入席,或许您愿意与她分享这瓶佳酿。”
“欧,当然,红酒美人,缺一不可。”阿普顿男爵飞快接口,旋即起身整理衣着,带着新入手的红酒与水晶杯,前去蛊惑他的第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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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席上的秘议快速结束了,裁判在侍者的耳语声中,得知了上层决策的结果,于是顺势而为地宣布由人类牧师代替矮人法师,角斗继续。
凯文对此并不意外。在这里“工作”的一个多月中,他见惯了角斗场为了一点利益而坑害角斗士们,各种操控赔率。为了炒热气氛,他们会肆意加赛,放出凶狠的野兽,无论是瘦弱的奴|隶还是强悍的囚徒,都免不了血溅当场。
所以他亮出这套牧师服,为的就是激起看客图刺|激的心理,毕竟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好找,天神教的牧师却不易俘获,更没有多少势力会为了一场角斗的收入,而惹上天神教这种日益扩张的庞然大物。
他主动上场,又愿意签下生死状,令角斗场得以免责,他们自然求之不得。遇上那位脾气火爆的老法师是偶然,也可以说是魔法师与天神教之间激烈冲突而造成的必然。而那些渴望看到牧师血战的助推者们,在无形中帮助他向角斗场施压,促成了这场加赛。
个人的力量有限,想要达成目标,他只能创造对自己有利的情势,迂回前行。
裁判看着金发男子在生死状上签下“凯文·怀特”,平静的神情竟使他感到了一丝慌乱,仿佛这一切发展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他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随后尽责地提醒道:“连廊的武器架上,你可以选用任意一款基础武器。”
“谢谢。”暴力的血肉磨坊中,任何善意都弥足珍贵,凯文笑着道谢,随后婉拒了,“不过用不到。”
光明是他的战友,信念便是他的武器。
看着牧师空手踏上擂台,观众席上热火朝天地讨论起了胜率。更有人吹着唿哨、或挥拳大喊——
“你穷到连法杖都没有吗?”
“杀死教廷的走狗!”
凯文在身前划着十字圣号,无视了看台上“现在忏悔太晚了”之类的嘲笑,于心底默念道——神父,请原谅我披着您的外衣,蒙蔽那些迷失的羔羊。我想将他们引出|血色深渊,回到平静的草场。他的眼前恍若浮现出一位年衰岁暮的老人,穿着洗得泛白的法袍,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又淘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