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弄(1 / 2)
餐后,爱葛莎向邻居讨来了一碗牛奶,凯文加入了蜂巢蜜。蒂米与摩尔都凑了过来,恍如在观摩一场魔术。
当凯文开始打鸡蛋时,蒂米后知后觉:“鸡蛋要用来做甜品的吗?我想给你补补身体的!”
“浓郁的火鸡汤都喝了两大碗了,还吃了你夹给我的鸡翅与鸡腿,不差这一个鸡蛋。”凯文笑吟吟地安抚着大猫。
蒂米咬唇,再次认识到了凯文这种先人后己的作风。无论对凯文多好,他总能同等地回报,这种性格在蒂米看来很吃亏,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被这种散发着温暖的无私感吸引住的。
他咬咬牙,夺过凯文手上的碗,替他打蛋。被用来撒气的蛋液被打得哗哗响,听得摩尔牙疼。
凯文往锅内添上井水,向蒂米打了个眼色,随后背着母子俩一摊手,化出细密的光网,将过滤后的蛋液与蜂蜜牛奶相融,又收拢光网,全方位地过滤了几次布丁液。蒂米若有所悟地侧着身体,为同伴遮挡掩护。
见摩尔凑上前来,凯文撤去光网,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我在做布丁。”
“黑布丁?”摩尔只吃过这种食物。
“不,黑布丁是用动物血、肉、脂肪、谷物等加工成的香肠,我做的则是甜品。材料有鸡蛋、牛奶与蜂巢蜜,制作方法简单,是雷蒙德六世推广开的。”
“是、是皇帝陛下推广的甜食?不是皇室专享的吗?”生活在被噩梦笼罩的克劳德镇,男孩可谓是孤陋寡闻,所以一听到皇帝的名号就被震慑了,瞪大的眼中隐约带着点好奇。
凯文拍了拍他削瘦的肩,温和地解释道:“布丁有很多种,譬如血肠般的黑布丁,还有修道院版的水果与燕麦粥的混合物。皇室则考究得多,会用肉汁、果汁、水果干及面粉等一起调配而成。雷蒙德六世只是将制作最简便的奶冻版本推广开了,即使是平民,也很容易就能收集到糖与蜂蜜以外的食材。”
“他真是个好人……”摩尔呢喃着,与身侧的黑发青年一起吞了口唾沫。
“嗯,他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我是指——他不像传统的王者那般高高在上。据说他会假扮身份溜出王宫走街串巷,他推广了各种平民美食,被戏称为‘美食皇帝’,他还有着频繁洗澡的习惯……天知道这些私事是怎么传播得广为人知的,但受到他的影响,国民们更注重个人卫生了,王都的饮食业萌芽,农业也被格外重视……”
凯文随口分享着关于雷蒙德六世的趣事。在帝国被摄政王把持的情势下,这位实权旁落的皇帝倒也活得多姿多彩。
爱葛莎搂着儿子,学习着布丁的制作方法。当成品出锅时,大小两只馋猫乖乖地坐回桌边,一脸的垂涎欲滴,看得凯文很有成就感。
在皇室光环的笼罩下,这份平凡的鸡蛋牛奶布丁恍如散发出柔和的光辉,看得两只馋猫目不转睛。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一人一半,将布丁分走了。随后摩尔将碗推到了妈妈身前,蒂米则直接舀起一勺,递到凯文嘴边,愉悦地道:“啊——”
坚持喂猫,偶尔被猫喂,这就是凯文现在的人生了。
吃了两口猫粮,凯文不无遗憾地道:“如果能再甜一点就更好了。可惜调味品精贵,我们的蜂蜜也不多。听说雷蒙德六世与玻璃工坊合作,发明了新式的蜂箱,可以直接取蜜,所以王都的平民能吃上平价蜂蜜。等我们到那儿了,也可以多储备点儿蜂蜜。”
蒂米重重地点头,用力地附议。他甚至幻想着用金色的蜂蜜,装满自己的永恒之瓶。
美好的甜品时光结束后,爱葛莎收拾起了桌子与灶台。摩尔扛着农具准备下地时,见到自己的父亲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爸爸,你怎么了?连头都磕破了!”
“欧,老天,你该不会被打劫了吧?”
“去去去,乌鸦嘴。老卝子只是被一条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的蛇绊了一跤,摔到荒田里罢了。要不是老卝子眼神好,找得仔细,这株‘神的恩赐’都要被摔没了!这野草疯长,也没人管管……”
凯文注意到摩里斯谈到蛇时,蒂米移开了目光,看起来有点心虚。他心知其中必有隐情,也不在外人面前说破,反而带着青年回屋,将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摩尔翻了个白眼,心中感慨着摊上了这么个父亲。爱葛莎也撇了撇嘴,嫌弃地道:“掉了最好,那毒草卝你还当个宝!”
“你个婆娘,不懂少说……咦,什么味道,怎么闻起来那么香?你们煮肉吃了?好像还有点甜甜的味道……”摩里斯怀疑地看向了儿子,摩尔摆手否认。
“你草吃多了出现幻觉了吧!家里一穷二白的,到哪里去买肉吃?还甜甜的呢,我心里有苦说不出!”
爱葛莎将丈夫挤兑得面红耳赤,摩里斯作为始作俑者,挠了挠鼻梁,拿了块黑面包,进屋逍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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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是不是你做的?”
“我没做坏事!”
凯文一关上门,便低声询问同伴,谁知蒂米比他反应还大,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两句——蒂米看着凯文走到哪儿都会做好事,就生怕做点小坏事儿会被讨厌,所以藏着掖着,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都怪摩里斯不好,害人精!
人型黑龙磨牙,拒绝自省。
这般不打自招的模样令凯文失笑,他故意板起脸盯着蒂米,后者果然扛不住压力,小声辩解:“我只是、只是有点生气。你不惜伤害身体也要研究如何解除毒卝瘾,爱葛莎与摩尔又生活得那么努力,而他却掏空家底去买毒草,浑浑噩噩地混日子,还连累家人一起过苦日子,我讨厌他!”
说到这儿,他急忙补充道:“我只是绊倒他而已。要不是让他掉了破草,到处寻找,他回来还能赶上喝一顿火鸡汤……哼,才不给他喝!”
凯文好笑地捏了捏同伴噘卝起的嘴,调侃道:“委屈成这样?都能挂个书袋了。”
见蒂米作势欲咬,他笑着道:“好好好,讨厌他讨厌他,我也不喜欢这种不负责任、还拖累家人的人,你小惩大诫也无伤大雅。”
蒂米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被认可后还想再进一步的表情,凯文立刻泼了冷水:“不过别说药草找到了,就算是丢了,他还会想尽办法去弄第二株、第三株,恶作剧治标不治本。”
“哦……”行动被同伴否定,蒂莫西闷闷地应了,却在心中给摩里斯划了个大叉,将账都算到了他的头上——怪你怪你都怪你,黑龙不讲理,记仇!
人型黑龙已经在盘算之后该怎么帮助那家伙“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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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后过了不久,凯文的药瘾又发作了。断断续续的折磨令他效率大减,只能在原来的基础上优化配方,进行试药。一直到晚上,发作的症状都没有减轻,这令蒂莫西格外烦躁。他将陷入半昏迷的同伴抱到床上,帮着抹脸擦身。倏尔,他的动作顿止了,因为他问到一股熟悉的、厌恶至极的味道——有人在服用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