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收线(1 / 2)
熙元帝悠悠然呷了口参汤,口气还是拉家常的样子,话锋却转了向:“北宸啊,怎么父皇听说你有人在背后非议你在泸州一窝端了红莲教的时候连自己人都烩进去了呢?”
该来的终于来了。
杜北宸一直以来的直觉不错,从他出京前往泸州那时候开始,就被人盯梢了:“回父皇,确有此事。”
那些人神出鬼没,他有理由怀疑是黑白司的人。
熙元帝挑起眼皮:“哦?”
杜北宸没有隐瞒,原原本本地把在泸州的事说了一遍:“儿臣回京后一直忐忑不安,求父皇责罚。”
“有人跟朕说肖忠筱罪不致死,皇儿为何一定要杀了他?”熙元帝道。
红莲教在蜀中作乱达数十年之久,朝廷每次剿匪失利后都有人上书弹劾肖忠筱包庇匪徒,他并非没派吏部核实过,然而多次反馈回来的奏本中都提到,泸州虽然有红莲教作乱,但比起附近的几个州,每年缴纳的税赋并不少,甚至在丰年的时候还要多上三成,起初吏部怀疑肖忠筱暗中加重了该州百姓的两税,但明察暗访下来,一切收租税赋均是按照朝廷的规定来的,并无擅自更改,更没有从中做丁点儿手脚。
熙元帝只能认定此人有才干,所以始终并未把红莲教的事情迁怒于肖忠筱,而且还打算让他在泸州刺史的位子上多干几年,万没想到杜北宸一去,跳过他直接把人给弄没了,这叫人心头真是窝火。
窝火归窝火,但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肖忠筱和儿子翻脸,他只想听听杜北宸怎么为自己辩解。
杜北宸知道熙元帝在担忧泸州的继任刺史能不能给朝廷带来丰厚的税赋,也惋惜一个他看好的封疆大吏就这么死了,还有可能不满在没有朝廷的圣旨下对肖忠筱动了手,先斩后奏的事做的有些过了:“儿臣不敢说迫于形势,儿臣杀他,的确是有私心的。”
“因何私心?”熙元帝乜了他一眼道。
杜北宸:“父皇,儿臣刚出京就被人盯上了,一路上大小刺杀不断,儿臣走的是官驿,行踪保密,除了泸州刺史,儿臣不觉得红莲教那帮蟊贼有本事弄到儿臣和赵将军的行踪。”
熙元帝:“有这等事?”
杜北宸:“儿臣不敢撒谎。”
熙元帝阖上龙眸,摆摆手道:“朕忽然想起件别的事来,你先退下吧。”
杜北宸:“……”
“儿臣自知杀孽深重,回府后自愿茹素百日,为父皇祈福。”
“儿臣回府后茹素百日,为儿臣自己的杀孽还债。”杜北宸道。
熙元帝什么话都没说,手指微动了下,示意他赶紧滚。
杜北宸从御书房出来,直接去翰林院找到傅永:“阿永,本王今日不去弘文馆了,你去程太师、曾太傅那儿给本王点个卯,就说本王身体不适,先回王府了。”
傅永见他神色晦暗,心道大概在熙元帝哪儿受了叱责,就顺着他道:“好,王爷回府好生歇着。”
杜北宸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转身走了。
傅永在翰林院猫到天晚,收拾好东西刚要走,被黑白司的冯清河堵在门口了:“傅编修,可否借一步说话?”
黑白司自创立以来,从来都是皇帝的私卫,见了谁都不必买账的,但极少在人前露面,傅永一讶:“冯将军找下官有事?”
冯清河点头:“嗯。”
傅永见他不怎么好相与的样子,心下微沉,和他一道出了翰林院的门:“冯将军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傅编修,”冯清河欲言又止:“听说江南第一富贾范慕白一直住在津王府,不知他有何打算?”
傅永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件事,一时又猜不出冯清河的目的,淡淡道:“这件事津王爷没同下官提起过,下官实不知王爷和范先生是怎么打算的。”
他面色坦诚,没什么可隐瞒的,说的冯清河面露尬色:“傅编修,唉……是在下鲁莽了。”
他顿了顿又道:“傅编修有所不知,在下早年在西北边关历练的时候结交过一位无比相投的兄弟,他素有志向,只因边关常年平静,无军功可捞,他便打起了边贸的主意,想找个可靠之人,到那边做些个营生,一来为他戍守的地方造造福,二来手下的兄弟们跟着他多年,连老婆本都没攒到,他着实不好交待……”
傅永想了想道:“冯将军说的可是玉门关再往西北去的岷肃关守将常瀛常将军?”
前世他出征时路过岷肃关,对此人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不算坏,是个干事的人。冯清河一喜:“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