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2 / 2)
“车后?座上。”“去拿来。”
王北风将香烟带回?给他,自己出去打电话了?。
齐北崧在?寒冷的走廊里独自抽着烟,略长的额发垂下挡住了?眼睛,雕塑般线条冷冽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脸颊似乎有了?凹陷的阴影。
烟雾弥散,他猛地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打定了?主意。
他推开病房门,那里面如果换做任何一个另外的人他都不会进去,可里面是程几,他有话想对他说。
“你身上有钱吗?”
程几听到了?,无动于衷。
“没?有的话我这里有。”
一场过?得去的葬礼动辄需要数万元,如果风光大葬,怕是数十万也打不住。
“你有病。”程几背对着他。
齐北崧说:“后?事?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把郑海平叫来了?,海哥从小在?我爷爷身边长大,无论?做什么都妥帖……”
“关你什么事?儿?”
齐北崧住嘴。
程几回?头:“我妈死了?,但这他妈关你什么事?儿?!”
齐北崧说:“因为这都是我害的,因为我的缘故你没?见着你妈的最后?一面,都是我的错。”
“滚吧,和你无关,别瞎揽事?儿。”程几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很?累,“我不怪你,你出去了?咱俩还是朋友。”
齐北崧说:“我今天?如果从这扇门出去,就不是个男人了?。你如果信得过?我……”
“我信不过?你。”
“信不过?我也没?关系,你等?一等?海哥!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了?,他儿子还小,所以可能来的没?那么快,有他在?一切都会好很?多……”
程几起身,拉开病房门请齐北崧出去。
“不管海哥还是天?哥,替我谢谢他的好意,但都不用来了?,你也不用来了?。”
齐北崧伸手就要去抓他,程几翻转手腕躲过?,抬臂就是一个侧向?肘击,齐北崧格挡,程几的膝盖已经顶上了?他的腹部。
齐北崧几乎被顶得差点?儿当场吐出来,程几着实有些技巧,他膝顶的目标位置比一般人高,正好顶在?内脏上。
齐北崧跪地,胃里翻江倒海。
程几说:“下回?别这样,会被反制的,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
“……”齐北崧忍痛说,“你……再等?一等?海哥!”
程几在?他面前蹲下,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却?又冷又硬:“齐公子,有一个道理你必须要懂——你的恶意,别人有资格躲避;你的好意,别人也可以不接受。我不是你家里养的,所以我没?必要听你的话。你救过?我,我谢谢你,念你的情,但今天?我妈死了?,往后?我和你没?关系,再见!”
程几就这样把他推出去,关门。
“……”
几秒之后?齐北崧飞身跃起,一脚踹开了?病房门!
程几吓了?一跳,蓦然回?头,与其四目相对。
齐北崧站在?门口,胸膛起伏。
“你干什么?”程几危险地问。
“让你等?海哥你就给我等?!!”齐北崧的嗓音是一下子拔上去的。
“齐北崧!”程几指着他,气得泪水满眶,浑身哆嗦,“你想什么呢?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呢?!”
齐北崧也爆发了?:“我想什么你他妈看不出来啊?!我要是不想……”
王北风从门外闯进来,拽着齐北崧往外拖!
“干什么你?!”齐北崧挣扎着嘶吼。
王北风说:“齐少出来,咱们商量个事?!”
齐北崧吼:“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让你找郑海平你找了?没?有?!”
“找了?找了?!但海哥今天?陪老爷子静山疗养去了?,来不了?!一会儿雷老大来!”
齐北崧怒道:“我要他来干什么?他糙汉一个又不会办丧事?!”
王北风压不住齐北崧,对程几直使眼色。
程几冷着面孔走近,最后?一次关上了?病房的门。
王北风毕竟比齐北崧高壮,从身后?箍着齐北崧往走廊深处走,小声说:“齐少我求你了?,你冷静一点?儿千万别再进去!我懂你对他的心思,但是今天?不能说!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情况,你打算让他一辈子恨你吗?别逼他了?!”
齐北崧说:“你放开我!”
“别啊!”
“他生我气了?!”
“想解释也不急这一时!”王北风说,“你真喜欢他就不急这一时!”
“……我不进去。”齐北崧说。
他挣脱开王北风的手,搓着冰凉的脸,半晌方说:“我不进去,我不逼他。”
“你说的对,我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我怎么能这样……”
“齐少……”
“我走了?。”齐北崧为了?避免情绪再度失控,果断地决定,“你在?这里等?雷境,他来之后?你们俩守着程几,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今晚我不睡,有事?随时和联系。”
“知道了?。”王北风为难地问,“但万一他也不想见我们呢?”
“那就偷偷跟着。”齐北崧说。
“还有说话小心些,别刺激他,他在?这个世上原本就只剩他妈,现在?也没?了?。”他临走时吩咐。
王北风说:“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别走了?。”
齐北崧摇头:“我留在?这里就是刺激他,我怕万一……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王北风愕然:“怎么会?”
齐北崧苦涩地笑了?:“你还不明白吗?他之所以在?得罪我之后?却?不远走高飞,就是因为他妈病重住院,连带着他也脱不了?身。现在?他无牵无挂,可以不用和我周旋了?,他早就不想见我。”
王北风说:“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跟着他。”
齐北崧沉默,旋即离去。
外间细雪飘舞,他在?车里坐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程几颤抖着肩膀无声哭泣的样子仿佛烙印在?他视网膜上。
他懊恼,自责,心疼,心乱如麻,但他必须离开,去换更?冷静的人来,为了?程几。
病房内,程几掀开程女士脸上的白布,端详着她。
终于他垂下长长眼睫,将十指插入发间,嘶哑地说:“母子一场,没?好好尽孝,您别怪我……”
“给您磕头。”
他跪在?床前,端端正正,以额抢地,磕了?三个头,而程女士一如既往地平静。
“妈,您走好啊。”
“到那边如果遇到我兄弟,就请他们带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