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误会(2 / 2)
沈长泽横他一眼,怎可能不怪罪?这宫里毕竟是他的天下,若由着顾穗这般脾气纵容下去,岂不得乱世为王了么?所以罚是肯定得罚的。
不过,顾穗敢对景昭仪出手,确实令他小小地惊骇了一阵——他身为天子,自是不便同女子计较,何况是母族亲眷,但说实话,看着景昭仪那副横行霸道的蠢相,有时候他都想打她。
福禄:……皇帝今天真是吃错药了,嘴上说着生气,眉目里还有点小雀跃似的,一副幸灾乐祸神气。
愈发地为顾穗捏了一把汗,“那,陛下想怎么发落贵妃娘娘?”
沈长泽正要说话,忽见门口值守的小太监过来,称是太后传召,顾贵妃这会子已被带走了。
也好,有太后出马,倒免得陛下左右为难。只是太后那性子不是好相与的,落到她老人家手里,怕是还不如陛下处置呢。
福禄心里为顾穗点了一盏蜡,但是这种事是没他发言的余地的,只怪顾主子行差踏错,让人抓住了把柄——到底是不中用啊。
良禽择木而栖,既如此,他也只能留心眼前,另谋出路。福禄正要去御膳房安顿今日晚膳,就见皇帝已披衣起身,整装肃容欲待出行——奇怪,这时候能有甚要紧事?
福禄恍然大悟,“陛下要去景阳宫?”
景昭仪受了伤,皇帝安抚安抚也是应该的,到底是青梅竹马的表妹,说不得以后还能有大造化呢。
岂知皇帝却轻轻摇头,“不,摆驾宁寿宫。”
这顾穗倒是个人物,能把太后得罪得一干二净,触犯她老人家的忌讳——这么好的一把刀,可得仔细照看,别弄丢了。
顾穗在香烟袅袅的小佛堂抄经抄了快一个时辰,手心酸痛得厉害,心里却颇觉无语:原来太后所谓的责罚只是让她写几卷经书,就没有更简单粗暴的做法吗?
天晓得宁寿宫的人前来传召时她有多高兴,心想她拿景氏立威果然是明智之举,这么快就传到太后耳里了,素闻景太后一向是最护短的,昔年以雷霆手腕扶持娘家,累至丞相之位,把其余繁盛世家打压得从此一蹶不振,当然也包括他们的女儿。
前头那位景贵妃病殁之前,景家在后宫也是同样的说一不二,如今景昭仪遭受此等羞辱,太后又岂能坐视不理?
顾穗满以为见面就会被赐一丈红之类的,谁知太后根本就没现身,只让服侍的嬷嬷领她来到小佛堂中,交给她笔墨纸砚及数卷经书,命她抄录。
这也太含蓄优雅了吧?
顾穗怀疑醉翁之意不在酒,因此连喝了几碗小银壶里的热茶——说不定里头掺了毒药,饮下去便会七孔流血不止。
然而这会子尿意都快上来了,她也没有半点不良反应的迹象,只是憋得慌。
小腹热胀得难受,顾穗不得不向一旁监视的嬷嬷告假——她总得解手吧?没听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嬷嬷嫌弃地摆手,果真是个粗俗不堪的,皇帝抬举顾家出了个贵妃,倒是山鸡变凤凰,还真以为宫里成自己天下了。
这样蠢笨愚钝的人物,太后压根懒得放在心上,处置她都嫌脏了手,略施薄惩即可。
顾穗道谢出来,忽然发现她对地段根本不熟,所以,宁寿宫的净房在哪儿?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总不能学那些粗汉随地大小便吧。
正苦于无法宣泄,忽一眼瞥见沈长泽带着福禄从假山石后转过来——想必是要向母后请安的。
顾穗顾不上礼数,一把冲上前去,抓住福禄胳膊,口中气喘吁吁道:“快,快带我……”
白青青原本尾随在宫女堆里,此时也急忙过来,“娘娘,您脸色似乎不大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连福禄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难不成是中了毒?景太后的手腕残酷至此么?
悄悄瞥了皇帝一眼,相伴多年,也唯独他知道皇帝对太后多么疏离——看似恭敬,却更像掺杂着痛苦的敬畏。
沈长泽的瞳孔倏然凝聚,不由分说将顾穗拉到身前,“朕带你走。”
顾穗:……她就是想找个厕所而已,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