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一桩旧事(1 / 2)
十七年前
“大爷爷,求求您了”
堂下的女子跪对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不停的磕着头,额头被磕的红肿,脸颊遍布泪痕,甚是可怜。
被叫做大爷爷的白显颐沉着眼一言不发,岁月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看上去已有六七十岁,却不肯像老人一般佝偻着背,靠着太师椅坐的挺直。
“凭你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控制它,你回去吧!”
女子名唤阿宁,是白家分家十五房之女。生的一副姣好的面容,此时听到白显颐的拒绝,跪着向前蹭了两步,眼镜红肿的哭诉到
“大爷爷,您说的我都懂,可是我真的没有路了,就算没办法控制它,但是…但是为了我的孩儿,我愿意一试”
“大爷爷,我知道打小您就不喜欢我,当年我不听从家族旨意非要嫁予那顾府,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我活该。可,可我的孩儿是无辜的啊,他也是白家的血脉啊,阿宁只求您这最后一次,不管最后事成与否,阿宁都甘愿”
她说着,又开始不断磕头,额头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在安静的堂厅里很是突兀。
白显颐看她竟然提到了她肚中的孩子也流有白家的血脉,更是面色不悦,一手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让阿宁身体一震
“我意已决!这堂前岂是你能哭闹的!还不滚!!!”
阿宁身体颤抖,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求到了,族里是她最后的希望,失败了...她肚里的孩儿...她茫然的抬起头
堂前其实坐着的有两个人,除了大爷爷,还有一个人。
不,不如说还有一个孩童,那女孩不过三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嫩嫩,很是漂亮可爱。然而她的面上的神情却不同于其他孩子,透露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淡漠。身穿烟白袄子,身上佩戴了一块墨色古玉,若是有眼界的定能看出那古玉是有价无市之物,如此贵重之物竟然佩戴在一个三岁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从一开始便坐在这里,和大爷爷一样,腰背挺直。然而同样是坐在那里,眼里却无神色,在大爷爷拍桌之后,她眼神一转,一时间似有了魂儿一般,声音还带着孩童的软糯语气却淡淡
“祖爷爷何必动气,不过是请个阴,宁姑母想请便随她去啊”
阿宁听到这女孩的话回过神来,那女孩是族里的四姑娘,虽不知是哪位夫人所出,但是地位是极极高的,如今帮她说话,她想不出缘由,却连忙冲她磕头,生怕错过这机会
“谢谢四姑娘成全!谢谢大爷爷成全!”
白四静默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磕着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腹部,不过两三个月的样子,还没显现出来任何。
白显颐看阿宁一直在磕头看的心烦,挥手示意她下去,待阿宁离去后,白显颐才看向白四
“请灵者,十有六败,四有三虽成尤没(mo),唯那一成者,却要终生被纠缠折磨。外界只知我白家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却不知我们为此付出了什么。这分家的小姑娘,根本没那等天分,加之有孕在身,轻则疯傻半生,重则一尸两命呐”
白显颐叹了口气,阿宁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她一意孤行嫁给了顾府的顾大将军,本就是违逆了家族的安排。
那顾将军本有一发妻,同顾将军一起征战沙场,被世人称赞。谁知当年沙河一战,他那发妻与他因敌人袭击而分散,而后尸首全无。
而白家阿宁,不知何时心系上了那顾将军,竟设法嫁入了顾府。期间种种暂且不说,而如今她却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引上了祸事,那顾将军的发妻竟然没死,而是活着回来了!
顾将军与发妻本就是伉俪情深,顾将军也未纳过任何妾室,而如今其发妻回到家中看到家中多了个女人,岂能忍下这口气。本就是上过战场厮杀的女子,对阿宁白家人的身份根本不畏惧,自是处处刁难。
阿宁求到白家之前,就因冲撞了那发妻,而被其抽打了好几鞭子,顾将军知道此事连看都未看阿宁一眼。阿宁心灰意冷,只能求到白家。
可是白家有白家的规矩,当年阿宁不顾家族反对嫁入顾府,本就是恩断义绝之举,白家早无义务管她。她亦知道白家不会出面,所以这次来只是求白家能够允许她请阴,白家对请阴的子嗣有着很严格的筛选,不适合者根本不会允许对方请阴。
这阿宁本就是被筛选下来的子嗣,她并不适合请阴,强行请阴很容易疯魔。若要家族同意她请阴,其实上比家族同意出面还难。然而没想到,白四却说出了同意她请阴的话。
“对她来说不做也是死,做了虽死却有一线生机,若是死了倒也无事,只怕成了,届时候,会与你有所联系”
白显颐说到这里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眼神复杂的看向白四
“四儿,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白四将目光置在堂外,看着一处墨绿,不做言语。
最后的结局似乎是应了众人料想的,白家阿宁并没有成功诞下孩子,而是一尸两命。
时隔一年后,顾将军发妻诞下一子,因身子孱弱被送往顾府山庄抚养,直到七八岁才接回。那个年纪的孩子并不容易分辨年龄,白家本就不曾与顾府交好,在这之后也未在与顾府有过联系,再者顾江月长相极似其父,倒也没有人去怀疑过什么。
这便是整个事情的始末
顾江月听完这些后沉默下来,他并非王氏所生,而生母竟是白家之人?且生母为了生下他,请了阴灵护他,最后生他的时候死去了。到底是因请阴或者生他伤了身子去世,还是因为顾家而死。怕是只有顾家才清楚。
顾江月扫视眼前的几人,白家为他生母的家族,因生母违命嫁入顾府后,就再未管过她,生母死后也未曾去讨过说法。
想到此,顾江月冷冷一笑,心里却是有些称得上是悲哀的情绪。他并不想对白家众人指责什么,生母自己离开白家就相当于叛族,既然叛族自是没资格去要求家族再去管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