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2 / 2)
只作了这两个动作,战斗已经分出胜负。面对春妮的那个人显然是个格斗高手,他忽然撤出另一只手,趁门板平衡被打破的那一瞬间欺身而上,抓住另一人的头肩就是几下肘击,那人脑袋歪倒在一边,身体往下沉去。
胜利方毫不恋战,踢开人就势翻身上板。春妮看见,门板上,他腿上那双及膝的军靴淋淋滴着水,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春妮反手就是一桨,不退反进,小舟如离弦之箭,向刚刚战斗的地方射来!
这个人想杀她,他还有了扇门板,绝不能让他活着威胁自己!
春妮两桨下去,两边的距离拉近了一半。
但就在这时,她又听见了一声“咔”。
春妮卧倒之后,半晌却没听见第二声枪响,抬头一看:那人卧在木板上,两手两脚乌龟脚似地在水里倒腾,离她已经不到两米远。他的枪就放在旁边。
两人视线相对,他兴奋地咧开嘴,仿佛这个比豆芽粗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样的小女孩,他在华国见过很多个,她们胆子非常小,只要吓一吓……
春妮眼睛沉下去,听着水流的声音,掏出匕首,将呼吸放到最低。
一分钟后。
将这人尸体踢到一边,春妮呼出一口气,向另外一人沉没的方向看去。
现在离得近了,春妮已经能看清被她杀死那人的衣裳式样,淡黄色的呢绒制服,这是一个倭人。
另外那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政府军。
末世学校不会专门开设历史这种不实用的科目,春妮最多只知道华国建国年份,记住几个重要事件发生的年份已经算她学识渊博了,她所有对政府军的印象也都来自于这一世。在乡下见多了这些灰皮狗勾结乡绅,借剿匪的名义鱼肉乡里,春妮对他们没什么好感。
这几年县里征丁一次比一次频繁,原本每个乡都是拟定好的名额,但家里有钱的,塞钱就不用去,那空缺出来的人数便要由其他人家顶上。她们村里王地主家人最多,七亲八戚占了起码村里的四成人口,他又在县里有关系,每次征丁,其他人家必须填王家人的坑,遭的是双倍的难。住她隔壁的江婆婆,生了四个儿子,全被拉上战场,前面三个都没回来。今年到江四叔时,政府军说得好好的,家中独子不征,事到临头,却以她有孙子养老为由,硬把江四叔拉上了军车。
江婆婆孙子一个八岁,一个三岁,儿子走后,几个儿媳妇死的死,改嫁的改嫁,留下江婆婆祖孙,老的老小的小住在茅草房里苦挨日子,还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如果江婆婆藏好她送的那几床棉被,也许他们可以顺利熬过冬天。
但别人再坏是别人的事,这个政府军救了她。
春妮把人扯出水面时,发现他从右脸到右肩都是血,受伤应该不止一处。但他只隔着衣服,用根布条在肩膀上草草包扎止住了血。
即使他仍然有呼吸,但身受重伤,又不知在脏水里泡了多久,想活下来仍然很难。
春妮脱下他的衣服他也完全没有反应,只有她揭下他伤口上的布条时,他伤口附近的肌肉猛地抽动一下,眼睛睁开了一线。
“往东走。”他声音极其沙哑,像是伤到了喉咙:“有……地方……治伤。”
春妮决定先听他的。她喂那人喝了点淡盐水,又塞了颗麦芽糖让他补充体力,最后划船远远避开这一块的战场。划了大约半个钟头,远远的,一顶坡状黑色房顶出现在前方。
那房顶下直插着一圈白瓦瓦的墙,像是一栋被泡了一半的小洋楼。
“是不是那里?”春妮拍了拍他的脸。
他用力撑开眼皮,看到房顶的那一瞬间,他嘴唇褪去了最后的颜色:“这楼有三层高的!”
春妮默然片刻:“也许楼里的人在洪水来临前就逃走了?”
“去,去看……”他脑门沁出汗珠,说不出完整的话。
“姐姐,还没有好吗?”夏生一直蜷在船舱里没出声,春妮差点忘了他。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周围这样安静,他的话立刻有了回应:“外边有人!有人来了!是谁在外边?”
春妮低头看那人。
“三十五军成永平。”
春妮大声传话。
小洋房的骚动声更大了:“是不是成营长?成营长,我是三连的李二毛!我就说我们营长不是那种人,他不会丢下我们自己跑的。”
其他人也纷纷叫起来:“营长,我前天听见有爆炸声,你们先前是不是碰到了倭人?”
这些人不等春妮回话,七嘴八舌先交代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这时,一道尖细的女子声音穿透这些男人的嚷叫:“成营长,咱们的药全泡了水,您这里有药没有?”
成永平沉默片刻:“先靠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