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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梅将姐弟两个引到小洋楼外头:“看,我说了,大小姐真的早就没在这住,这回你信了吧?”
春妮抬头看,楼上露台处,一个梳圆髻的娘姨在往外张望,是个以前没见过的生面孔。
“阿姨,这户人家以前的主人,你知道去哪了吗?”春妮的嗓门大,她这一喊,将邻里几户人家的窗户都喊开了。
隔壁的妇人“呀”地一声:“这不是秦家的大小姐吗?你还在海城呀?这几个月都去了哪啊?快过来我瞧瞧。”
春妮记得,这妇人夫家姓李,前些年来海城时,李太太跟秦惠君就是邻居。不知两人先前有什么梁子,为了给秦惠君添堵,她没少单独拦着春妮妈给她出馊主意使坏,可惜春妮妈主意正,没听过她的,找到落脚地就从秦家搬走了。
春妮客气地道:“李太太,你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李太太讶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难道还要跟她做母女?”
“我来找我爹,”春妮道:“我爹一年多不见人影,我来问你们这些邻居打听打听。”
李太太这才道:“顾先生还没回来?那秦惠君天天在屋里砸东西,骂顾先生没良心,我以为顾先生是终于受不了她的霸道,自己走了呢。”
春妮耐心地问:“那李太太知道他们哪去了吗?”
李太太掩嘴,兴灾乐祸地笑:“这我哪知道,秦惠君保不齐去了哪家书寓当……娘姨呢。秦家呀,算是彻底败啦。可怜顾太太一个干净人儿,往后日子难过着哪。”
春妮不言不语听着,一边的夏生不耐烦了,翻了个白眼:“姐姐,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走吧。”
李太太登时竖起眉毛:“你这个小毛头,怎么说话的?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告诉你吧,前几天,我娘家兄弟在帕登路那看见过她,她一准在那又操起了旧业。”
帕登路在爱沙路旁边,都是城西最乱的越界筑路区,春妮时常听码头那些赌棍们说起位置。若说爱沙路上到处都是赌馆,帕登路上则林立着另一处“万国博物馆”——大大小小的中外妓院。
海城的妓院也分三六九等,最上等的堂子和书寓不论,但有人沦落到帕登路,那就只能等死了。那里是海城最下等的娼寮,在战前集中着大量的外国水兵,现在是各路亡命徒的享乐天地。
如果秦惠君真的在那附近出现,她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太妙。
为免李太太在胡乱吹嘘,春妮没急着去找秦惠君,先回了闸口路的家。
分别前,她塞给阿梅两块钱:“阿梅姐这回别再轻易相信别人了,拿着钱先去找个正经的住处吧。”
阿梅哭得昂昂的:“大小姐,你真是个大好人,我那时候该劝我们家大小姐把你留下来的。”
春妮心道:别了,幸好你家大小姐没收留我,否则说不定我现在跟她一样,也被人盯上了到处躲债。
春妮把来之前从家里带的糕饼给了她一块。
阿梅几乎是夺过来,几口将糕饼塞入口中。
春妮皱眉:“阿梅姐,你有多久没吃饭了?”
阿梅大约也觉得这样不体面,讪讪地低下头:“也没两天。哎呀,大小姐,我吃了你的饼,你们会不会没吃的了?”
她说:“你以后别叫我大小姐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小姐。”
阿梅:“啊?不叫大小姐,那叫什么?”
“就叫我名字,我□□妮。”
“好吧,春妮。对了,我还没问过你,这些天过得怎样?”
春妮却道:“秦家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事,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阿梅姐,你跟我讲讲吧。”
关于秦惠君的事,阿梅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顾茂丰走后,他们在银行的一笔贷款到期,这笔贷款正好以秦惠君之前居住的那栋小洋楼为抵押物,银行人来收债,将主仆两个赶出来后,阿梅就被秦惠君撵走了。
这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现在秦惠君在哪,阿梅也不知道。但这妇人憨傻归憨傻,知道自己那些年能有一碗安乐茶饭吃,是托了秦惠君的福,总盼着能再遇见她,看她过得好不好,时不时便来以前秦惠君经常逗留的地方找一找。
因此,她跟春妮约好,让三天后两人在帕登路碰面,到时候一起去找一找秦惠君。
数年前春妮同母亲刚到海城,在秦家住的那几天,阿梅曾对她们有所照顾。这不是什么为难的要求,春妮答应了她。
难得她自己出了秦家被人骗光钱财,无家可归,还知道惦记旧主。
…………
回家之前,春妮先去了春园弄王家一趟。
正好王家两兄弟和李德三都在,听了春妮的要求,王老六胸膛拍得啪啪响:“小顾姐的事就是我王家兄弟的事,我这就叫几个兄弟,一定在三天内帮您把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