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十年寒窗(1 / 2)
年节过完,会试在学子们或是期待或是忐忑的心情中如约而至。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三月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与乡试同。(1)
有参加会试资格的人则是全国各地通过了乡试的举子,饶是经过了好几次的筛选,来参加考试的人还是有逾五千,而会试只录取前三百名,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
初九这日,天还未大亮,整个鲤跃居已是灯火通明。
“真是的,这么冷的天儿,还不许人穿棉衣,”陶茱萸一边将第四件单衣往栾良砚身上套,一边皱着眉抱怨着,“单衣最多?也只许穿四层,顶什么用。”
栾良砚也没答话,只是含笑看着陶茱萸给他整理衣襟。不让穿棉衣,是为了防止有些考生夹带私藏,这个理儿他相信陶茱萸自是知道,现在又如此抱怨,无非是心疼他而已,他只需要好好感?受陶茱萸的关心就好。
“还有这里面,”陶茱萸将桌上早就准备好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指给栾良砚看,“这是烙饼,吃起来方便又顶饿,相公到时就着热水吃,千万别吃冷的。还有,这个竹筒里面装的是炒熟了的姜粉,用饭时拿热水冲开,喝一碗去去寒。”
栾良砚温柔的听着陶茱萸细细地叮嘱,待她说完了,轻轻将人搂在怀里,笑道:“怎么办?相公不想去了。”
“浑说什么呢!”陶茱萸抬头瞪了栾良砚一眼。
“要有九天都见不到娘子,舍不得?,”栾良砚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除非,娘子亲一下。”
陶茱萸红着脸踮起脚尖,在栾良砚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刚想离开,却被栾良砚一把按住后脑勺,重重吻了回去。
半晌后,栾良砚才放开眼角都有些泛红的陶茱萸,再?亲下去,他恐怕更舍不得?走了。
“好了,我走了,你再?回去睡一会儿,等着相公给你挣个会元回来。”
陶茱萸站在门口,盯着栾良砚远去的背影,哪还有心思?再?去睡觉。
贡院门口已经黑压压的集聚了一片,都排着队,等着侍卫检查。放眼望去,不少?举子都已两鬓泛白,像栾良砚这样才过弱冠之龄的,那是凤毛麟角。
到了此刻,仍然有不少?学子还拿着一本书念念有词,栾良砚摸着手上的红木串珠,心底毫无波澜,如无意外的话,此次考题与他上辈子应该一般无二。
“你们两先回去,好好看着院子,夫人若是要出门,一定要跟着。”栾良砚接过文华手里的食盒,也加入了等候检查的队伍。
会试的检查尤其严格,不光要脱光衣服检查身上有没有夹带,发髻也得?拆开看里面有没有藏私,连带进去的吃食也要一一掰开查看。(2)
待离门口近了,便见地上有不少?蜡丸子,小纸条,刻有字的蜡烛什么的。刚将小纸片从一个考生鞋底抠出来的侍卫大声道:“瞧见没?不要怀疑我等的眼力,被我等搜出来了,有什么后果,各位学子也清楚的很,终身不准再?参考!所?以奉劝各位,该扔的赶紧扔了。”
话音刚落,地上便又多出了不少?纸团子,而刚被搜出夹带的那位考生,此刻已经面如死灰的被侍卫拖了下去。
栾良砚将被侍卫切成小块的烙饼装入食盒,拿着三根黑黢黢的蜡烛,面无表情地走进大门。只见里面是无数隔成小间的考棚,莫约五尺见方,门口一左一右各站着一名带刀侍卫,待他走进后,侍卫便将房门封锁。(3)
整个单间摆设非常简陋,门旁的窗下一张长方案桌,桌上摆好了由贡院统一提供的文房四宝,最里边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单人木板床,上面一床薄薄的棉被,床边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带盖子的木桶。
接下来的九天,考生的吃喝拉撒,便全都在这个小单间里,直到第九日考试结束,单间的门才会打?开。
随着几道敲梆子的声音,会试正式开始!
接过侍卫从窗户递进来的竹筒,拆开封条,便可看见第一场的试卷,栾良砚大致扫了一眼,暗道:果然还是上辈子的那套试题。
午时刚到,便有侍卫提着几个大铁壶,给每个单间的考子倒上两碗热水。每到饭点,贡院便会给学子提供两碗热水,这也是这九日学子饮水的唯一来源。
栾良砚将考卷小心的收捡到一旁,然后从食盒里拿出烙饼泡在热水里,又给自己冲了一碗姜水,滚烫的食物下肚后,身上顿时有了暖意。
他透过窗户,瞧见对面单间里的人,由于没有筷子,此刻正用手捞泡在碗里的米饭,很有几分狼狈,他暗啧了一声,小媳妇儿实在是太会疼人了。
到了晚间,栾良砚将贡院发下来的蜡烛点了一根,也不知这蜡烛是什么做的,亮不见有多?大,烟倒是冒出了不少?。检查了一遍白日里答的题,他便将蜡烛吹灭,准备上床休息。
他刚躺下,墙壁上便传来了“咚咚”的敲击声,随即一个带着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隔壁兄台,我白日闻见你这边有生姜的味道,不知可否让一些给在下,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了。”
他家小媳妇儿给他准备的东西,他才舍不得?让出去,不过栾良砚还是回道:“让一些给兄台倒是不打?紧,只是我们私下传递东西,被考官大人误会了就不大好。”
“也对,哎……”听到隔壁一声叹息后便没了动静,栾良砚将床上的薄棉被裹在了身上,也不知这几套单衣陶茱萸是用什么布料做的,倒是暖和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