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Chapter 12(1 / 2)
昭良民风彪悍,才过戌时的长安街上依旧人头攒动。又适逢今明两天的花灯节,路上的商贩都在卖面具花穗或荷包什么的定情信物。
花灯节历史悠久,是民间三月份最欢腾的节日。传闻花灯婆婆以前是个妙龄少女时,对一进京赶考的书生一见倾心,俩人迅速坠入爱河。
书生承诺衣锦还乡之日便是娶她之时,让她平日把花灯挂在门上,好让他找到回家的路。
花灯姑娘靠卖花灯过生,但等了二十几年,朝代更迭了一次。花灯姑娘快等成了花灯婆婆,却只等来了京城传来的一封忏悔信。
上面写着书生入京之后一路青云直上,被一品大臣招了做女婿,负了花灯姑娘一片春心,实属他不忠不义。还望花灯姑娘早日寻个好人家嫁了,不要花费时间在对这伪君子的怨恨上。
人人为花灯姑娘忿忿不平,唯独她平静万分,一如既往地在门前挂着花灯,旁人问她为什么。
她拿起同信一起寄来的花穗香袋,说:“这花穗是我当年缝给他的,手艺不好,粗制滥造。他若真是无情无义之人,又怎会把这种低贱物什戴在身上十几年,还保存得完好无损。这唯一的理由便是他回不来见我,却又想让我安心把他忘却。”
果不其然,三个月后跑京城的商贩带来消息:那书生因为新帝即位,受了他党的牵连,以叛贼罪名处以秋后问斩。
问斩前后那几日,花灯姑娘的街坊四邻都留着心眼生怕她想不开。但事情过去了好几月,花灯姑娘照旧该吃该喝,好似没受影响。
直到来年的暮春季,花灯姑娘把攒了十几年的干花灯全放进了河里,唱着一首歌投了河,最终连身影都没被人捞着。
看了花灯姑娘留下的遗书后大家才明白,那日是她和书生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没能与你同生共死,那便回到最初那天,以十七岁花灯姑娘的样子来寻你。”
那夜华灯初上,觅河之中尽是花灯,点亮了整座山城。众人都说这下一来,书生再也不会找不到路了。
后来村子里的人为了纪念他们的忠贞爱情,特地设了个花灯节。
面具代表即使看不见你的脸,但依旧能准确无误找到你;花穗、荷包等配饰代表姑娘家的心意,贴身佩戴的男子就说明已经有了良配;若有相爱之人远在他乡,便在觅河中放下花灯,许愿岁岁平安,早日能相见。
“我都快哭了呜呜呜。”林溪溪坐在茶馆里,听着说书人的故事掉眼泪,还一把抓着陆昼行的袖子擦脸。
陆昼行斜眼睨她,面露嫌弃,拿过帕子给她擤鼻涕:“你都多大了,还为这种故事哭?”
林溪溪气得打开他手:“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呵,那你这个有情有义之人继续在这伤春悲秋吧。”陆昼行冷哼一声,拔腿就往外走。
林溪溪一愣,看见桌上被剥好的一堆花生仁,连忙慌慌张张装进口袋里,追了出去。
本以为他走了老远,一出门才看见他就站在门口候着。林溪溪一喜,扑了上去挽着他的胳膊哄他:“不气不气,生气会变小妖精!”
小姑娘今天梳了个高发髻,穿着侍卫服,活像个十来岁的小少年。笑起来两只狐狸眼呈弯弯月牙状,她这几日喊着自己太胖,吃正餐吃得少,净顾着吃糕点了。脸瘦了一小圈,漂亮却是真漂亮了不少。
她才像个小妖精呢,像极了他八岁那年埋了的那只白狐狸。陆昼行冷着脸不答话,径直往街市上走。
“陆昼行你说说你这脾气,像不像个姑娘家!”林溪溪气鼓鼓地挽着他手吐槽,跟个小公主似的,动不动就要人哄着。
陆昼行停在一家酒楼正门前,瞪着她:“谁像姑娘家了?”
“哦哦我像我像!”林溪溪顺着他心意走,踮起脚来抱着他的脸吧唧好几口,亲得全是口水。
路过的几个侠士以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他们,林溪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男装,和陆昼行一个硬朗高瘦的身姿站在一起,刚好一攻一受,属性分明。
昭良倒也不是没有好龙阳之癖的人,但如此胆大在街上就搂搂抱抱的,可能确实不常见。
林溪溪这样想着,自觉往后退了几步,犹如是陆昼行的贴身小厮一般,表情都恭恭敬敬起来。
“怎么了?”陆昼行感觉身边一松,黏着自己的人规规矩矩退到他身后,真是让人怪不适应的。
林溪溪小声说:“名、名声要紧。”
虽然两人都穿麻披布,打扮成市井小民的模样,但被人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直视着,脸上还是不免起了绯红。
陆昼行听懂了她意思,对她说:“你站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往街市对面的商贩那走了过去,林溪溪站在石狮边上,看了一眼酒楼的名字。
“茉莉,那姑娘在哪号房?”
茉莉等了三秒后报告:二楼最里面那间单间。
林溪溪点点头:“我只要把她说服了就行了,对吧?”
茉莉“嗯”了一声:前提是你能正常和她对话,所以我得给你开个金手指。
林溪溪:???
她还想再问,陆昼行已经往回走了过来,手上还带着两个......很丑的面具。
她严重怀疑那是民间驱邪用的,这和刚刚那个浪漫爱情故事一点也不搭。书生当年碰见的花灯姑娘戴着这么骇人的面具,故事应该在第一眼就结束了吧。
街上挺多人都戴着面具,这样一来两人在人潮中也不算太过突兀。
陆昼行给她戴上后,又把她的手往自己手臂上挽,语气一本正经:“好了,你可以放心地为所欲为了。”
林溪溪:“......”怎么?戴上面具人家就会以为是一男一女了?